“医生怎么说?”我问。
“情况很不好。”他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必须马上手术。”
“所以,房子必须卖?”
“对。”他点头,不容置喙。
我深吸一口气,从他手里拿过那份合同和笔。
“好,我签。”
为了我弟,别说一套房子,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
裴川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飞快地在末页签下我的名字:岑宁。
写完最后一笔,我把合同递还给他。
“裴川,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
“如果这笔钱没有用在小远身上……”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阿川,你怎么在这里?”
我猛地回头。
喻微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香奈儿套装,长发微卷,妆容精致。
她手里提着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和这条陈旧泛黄的医院走廊格格不入。
她是来看我弟的?
可她的目光,却只落在裴川身上,带着一丝嗔怪和亲昵。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裴川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合同藏到身后。
但已经晚了。
我看到了。
我也听到了。
我的闺蜜,挽着我丈夫的手,说着我听不懂的、属于他们之间的悄悄话。
而我,像个局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4.
喻微也看到了我。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完美的微笑掩盖。
“宁宁?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松开裴川的手,快步向我走来,想要拥抱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宁宁,你瘦了好多,在里面……受苦了吧?”她眼圈泛红,语气里满是心疼。
演得真好。
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幕,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看着她,又看看裴川,忽然觉得很可笑。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裴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岑宁,你别胡思乱想,我和微微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他,“只是朋友?”
“朋友会手挽着手,说怕被人看到?”
“朋友会让你在车里等她,像一个尽职的司机?”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剥开他们虚伪的面具。
喻微的脸白了白,咬着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宁宁,你误会了,我和阿川真的没什么。”
“是吗?”我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身剪裁合体的套装,也掩盖不住那道微妙的弧线。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
裴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喻微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肚子,脸色惨白如纸。
“我……”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原来,在我为他锒铛入狱的日子里,他早已和我最好的朋友,另筑爱巢,甚至有了孩子。
我坐的三年牢,算什么?
我为他牺牲的一切,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