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这个名字本身就像一块冰冷的铁，砸进我的胃里。一个智商超绝、思维缜密、反社会人格的天才罪犯。三年前那场轰动全市、导致七人死亡的银行劫案与爆炸，他是幕后那只优雅又冷酷的手。他喜欢看别人在精心设计的迷宫里挣扎，欣赏他们崩溃的过程。警队里流传着他审讯时玩弄人心的传说，每一个和他对视过的人，出来后都像被抽走了魂。
“林薇，”局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却下意识避开了我的眼睛，“只有你的能力，能确保我们……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去见他。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套出他的话！”
条件？我心底一片冰凉的嘲讽。沈肆的条件，从来都直指人心最脆弱的部分。
通往看守所深处的通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惨白的灯光打在冰冷光滑的水泥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两侧厚重的铁门一扇接一扇，死寂中只有我和押解狱警单调、空洞的脚步声在回荡，每一步都像踏在鼓膜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气味，冰冷刺骨。
最深处那间特殊探视室的门被沉重地拉开。没有玻璃隔断，只有一张冰冷的金属桌，两把同样冰冷的金属椅子，固定在水泥地上。他坐在那里，囚服是刺眼的橙红色，衬得他皮肤有种不见天日的苍白。手铐和脚镣的链条垂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他低着头，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前额，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
狱警无声地退了出去，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合拢，将我们彻底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方寸之地。
死寂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膨胀。
几秒钟后，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却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身影，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他的视线精准地攫住了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然后，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不是笑，更像是在欣赏一件落入陷阱的猎物。
“林薇警官，”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像冰冷的丝绸滑过皮肤，“久仰大名。你的‘深情眼’，比传闻中……更令人着迷。”他的目光在我的眼睛上停留，带着赤裸裸的探究和一丝……兴味。
我没有动，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在我的视野里，他的头顶，一个半透明的、只有我能看见的数字面板悄然浮现——谎言值：1.3%。低得惊人。他对我的眼睛“着迷”？假的。但他此刻的平静和审视，倒是真的。
“连环案，第五个了？”他微微歪了下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酷，“血画的符号，越来越完整了，对吗？” 谎言值：0.5%。他陈述的是事实。
“凶手在完成某种仪式，”他身体微微前倾，手铐链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眼神专注得像在谈论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在‘喂养’那个符号。每一次杀戮，都是一笔重要的‘颜料’。他享受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这个过程。” 谎言值：0.8%。精准的洞察。
他停顿了一下，舌尖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兽性的意味，舔过自己锋利的虎牙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牢牢锁住我，里面翻涌起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