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生素里的秘密
储物间的霉味混着樟脑丸的刺鼻气息,我蜷缩在堆积如山的爱马仕包装盒后面,冻疮开裂的手指拨弄着白色药片。楼下隐约传来交响乐声,喻晴的生日宴应该进行到舞会环节了。
"吱呀——"
门缝漏进一线水晶吊灯的金光,香槟色裙摆掠过门槛。喻晴提着裙角溜进来,丝绸面料擦过包装盒发出窸窣声响。她今天梳着公主头,发间钻石发卡在黑暗中像坠落的星辰。
"给你带了巧克力慕斯。"她蹲下时,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垂到我膝盖的淤青上。奶油沾在她三万块的礼服下摆,洇开一片污渍。
我盯着她手腕的卡地亚手镯。三天前喻夫人用冰镇香槟浇我时,这个手镯在吊灯下反射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当时喻夫人说:"野种就该待在猪圈里。"
"我不饿。"我把药瓶藏进袖口,小腿的烟疤突然刺痛——那是喻夫人弟弟昨晚按着我烫的,雪茄头碾在皮肤上发出"滋滋"声。
喻晴突然抓住我手腕。她弹钢琴的指尖带着凉意,掀开我袖子时,我们同时看到那些蜿蜒的割痕。最新的一道还渗着血珠,是我用拆快递的美工刀划的。
"会好的..."她声音像被摔碎的玻璃花瓶,从铂金包里掏出纱布,"再忍忍,等我拿到信托基金..."
门外突然响起高跟鞋声。喻晴迅速把蛋糕塞给我,起身时一本旧相册从她包里滑落。泛黄的照片上,小女孩穿着我做梦都想要的蓬蓬裙,但搂着她的不是珠光宝气的喻夫人,而是穿着司机制服的张叔和围着油污围裙的李嫂。
我抬头时,喻晴的脸比婚纱还白。
我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蛋糕盒在我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照片上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穿着精致的粉色蓬蓬裙,笑容灿烂地站在喻家花园的喷泉前。但搂着她的那双手——粗糙、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油污,这绝不是养尊处优的喻夫人的手。
"这是......"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喻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飞快地弯腰去捡相册,香槟色的裙摆扫过地面,沾上了灰尘。"没什么,就是些旧照片......"她的声音在发抖,右眼皮不受控制地快速眨动——这是她说谎时最明显的特征。
我比她更快地按住了相册的一角。我们僵持了几秒,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相册的皮革封面。最终她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昂贵的礼服裙摆铺开在肮脏的储物间地面。
"你看到了什么?"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看到了真相。"我翻开相册,更多照片映入眼帘:小喻晴在简陋的佣人房里吹生日蜡烛,背景里挂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裙子在花园里转圈,那裙子我认得,福利院的阿姨说过,那是我被送走时穿的衣服;还有一张照片上,年幼的喻晴躲在衣柜里哭泣,照片背面写着"妈妈又打针了",字迹被泪水晕开。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些照片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我的记忆。我想起福利院那个总是喝得醉醺醺的院长说过的话:"你妈生你时就死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给你留。"
可现在,我分明看到我的衣服穿在另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