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阴。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多,走出大楼总觉得背后毛毛的。等红灯时无意间回头,街对面便利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好像是沈工?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绿灯亮了,我慌忙过马路,再回头,人不见了。是错觉吧?”许棠捏着纸页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尖微微发白。她继续往下翻,时间线在焦虑中推进。 “4月8日,小雨。那感觉又来了!回家时总觉得有人跟着。故意绕了个大圈,在楼下小超市磨蹭了快半小时。出来时,雨大了,隔着朦胧的雨幕,小区对面那棵老槐树下,那个身影又出现了!深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身形…太像他了。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石化的鬼影,直到我慌慌张张冲进单元门,他还在原地!不是错觉!绝对不是!”字迹在这一页有些凌乱,笔画带着仓皇的力道,透出纸背。 许棠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她快速翻动日记,那些记录变得越来越密集,字里行间透出的恐惧几乎要溢出纸面。
“4月16日,晴。我最喜欢的那条湖蓝色发带不见了!明明昨天下午还在抽屉里!今天整理工位,鬼使神差地拉开旁边沈妄那个据说他从不用的下层抽屉——它就躺在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一小束用玻璃纸包着的、干枯的…我的头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什么时候拿的?!” 这一页的纸角有明显的卷曲,像是被用力攥过又抚平。 许棠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她想起有次在茶水间,知夏确实提过发带丢了,还自嘲说肯定是被自己随手塞到哪里忘了。当时自己还笑她马大哈。一股冰冷的悔意攫住了许棠的心脏。 日记的节奏变得急促而压抑。
“4月21日,阴。他在看我!那种眼神…像冰冷的蛇,又像要把我钉进标本框里的大头针!隔着整个开放办公区,那种粘腻的、偏执的注视感,如影随形!只要我一抬头,总能对上他那双眼睛。我假装没看见,低头打字,手指都在发抖。周围的同事谈笑风生,没人察觉这角落里无声的恐怖。”
“5月2日,大雨。噩梦!半夜被雷惊醒,口渴去厨房倒水。窗外惨白的闪电劈开夜幕的瞬间——楼下花坛边,那个幽灵般的身影又出现了!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只仰着头,死死盯着我家厨房窗户的方向!他在笑!闪电熄灭,黑暗吞噬一切,但那抹阴冷的笑意,却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我吓得失手打碎了杯子!”这一页的纸面有几处明显的洇湿痕迹,晕开了墨迹,不知是泪水还是当时打翻的水。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许棠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她几乎是屏着呼吸,颤抖着翻向日记的最后一页。日期是林知夏“失踪”前三天。那一页的字迹异常沉重、缓慢,仿佛每一个笔画都耗尽了全身力气。更触目惊心的是,大半页的墨迹被一种深色的水痕晕染开,模糊了字迹的边缘,像凝固的血泪。
“他好像……在复制我的钥匙。”水痕的源头是这行字下面,一个巨大的、被反复描画、力透纸背的惊叹号,像一声无声的、濒死的呐喊。墨迹被水彻底化开,拖曳出一道绝望的黑色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