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懂,那你的教养呢?”
这是我嫁过来,第一次在他发怒时没有顺着他,反而对他疾言厉色。
他呆滞一瞬,额上青筋暴起,猩红着眼,指着我嘶吼:
“你滚!”
“这是我家,不许在这里,滚出去!”
“脏东西,滚出我家。”
……
我初入林府时,也曾遭嫡母那对儿女这般嫌弃。
当时,我除了抱头缩在地上,任他们欺辱,毫无办法。
所以自那时起,我就期待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同沈砚成婚后,虽然知道他对我不喜,可我告诉自己,他是我的夫君,与常人不同,我更应多点耐心去呵护他,曾经有段时间我真的以为,这便是我的家。
可今日,他歇斯底里要赶我出去的时候,同多年前那些人的身影在我脑海中重叠。
我终于清醒,这里不是我家,它虽看上去能遮风挡雨,但却令我更加飘摇。
我低着头回想自己同他的纠葛:
十岁相识,十五岁嫁给他,十八岁被他嫌弃赶出府。
我因着与他的婚约,在林府过得没有那么水深火热。
可是这三年的嫌弃折磨,我自认抵得上他对我的恩情。
我累了,想离开了。
7
离开的念头一旦种下,便如破土的禾苗,一路疯长。
我去寻了沈母,告诉她我想和离。
她不耐地扶着额,甚是不解:
“为何?”
我告诉她,沈砚喜欢柳云烟。
他会为她收敛脾气,会呵护她,对她笑。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沈砚总是会开心。
而他只要一看到我,就会厌烦发怒。
从各方面来看,比起我来,柳云烟更适合陪在他身旁。
所以我愿自请和离。
沈母听后沉默许久,开诚布公地对我说:
“清浅,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选你订婚?”
“因为我帮沈砚处理伤口?”
我想当然回复,不承想她却摇头:
“我派人调查过你,你心地纯良,但因身世不好,在林府过得很是艰难,若有这个婚约,你会好过不少。”
“砚儿虽出身尊贵,可因身体有疾,比起门第身世,我更希望能为他寻个真正爱他护他之人。”
“我选你订婚,就是为了这个,你若爱上砚儿自然是好的,若是不爱,念着这份恩情,也应照顾好他。”
我的确同她说的别无二致,只是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恩情,到头来也不过是场人心的算计。
沈母长叹气一声:
“柳云烟,我虽未派人去调查她,但在我心里,只有你才配做砚儿的夫人。”
“清浅,这世上男子大都薄情寡义,烟儿虽有疾,但心性纯良,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又有我为你撑腰,这沈府后院还不是你说了算?”
“你若是还不知足,只能说太过贪心了。”
我明白以我目前的身份地位,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已经受够了沈砚的嫌弃和恶意,我还年轻,不想就这样蹉跎一生:
“沈砚赶我走的。”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他太讨厌我了,以至于我一出现,就会让他心绪激动,而且……最近他发病越来越频繁。”
沈母听罢,神情变得凝重,应是在衡量我的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