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我心里那扇门终于开了一道缝。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王兰芬：“妈……”
她勉强笑笑：“去吧，梅子，外面的路比这里宽。”
我喉咙一紧，鼻子发酸。
十三年，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如今却要把我还回去。
可我不能拒绝。
他们能给我更好的教育，这或许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点了点头：“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像是被推上了另一条轨道。
烧腊铺里，炉火依旧旺，鸭油滴落在炭上“滋滋”作响。
可我知道，我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02
我站在炉子前，手还紧紧攥着围裙。
王兰芬转身进了里屋，拿出我那只用了三年的书包。
书包的边角磨得发白，拉链有点卡，但她像对待宝贝一样把它擦干净。
“书都给你装好了，别丢。”她低着头，声音沙哑。
我接过书包，沉甸甸的，不光是书，还有她这些年的心。
她又塞过来一个小包，里面是我换洗的衣服。
“这些虽然不值钱，但你穿得习惯。”
我鼻子一酸，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门口传来庄丽娥催促的声音：“梅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我转头看见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街口，亮得刺眼。
街坊们早就围在门外看热闹。
“啧啧，这不是兰芬家的梅子吗？原来是掉包的千金啊！”
“这回好了，飞上枝头变凤凰。”
“哼，再怎么凤凰，也是乡下长大的，能有几天好日子？”
我听得耳朵发烫，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王兰芬抬眼瞪过去：“都回去干活去，闲得慌！”
那些人不说话了，但嘴角的笑讥依旧挂着。
我背上书包，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炉子。
那炉火还在烧，鸭油滴在炭火上发出熟悉的滋味。
十三年的生活，就凝在那一炉火里。
“妈……”我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
她没说话，只是伸手帮我把背带拉紧。
“记住你是怎么长大的。”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用力点头。
王建国走上前来，替我提走了小包。
庄丽娥挽着我的手，拉我往车那边走。
路很短，但我觉得脚像灌了铅。
走到车门前，我忍不住回头。
王兰芬站在烧腊铺的门口，背影单薄，却像一根撑得住风雨的竹子。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热浪和喧哗。
车子缓缓启动，烧腊铺的牌子从视线里一点点缩小。
我死死盯着那块牌子，直到它彻底消失在拐角。
庄丽娥轻声道：“梅子，以后你会有更好的生活。”
我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手心，全是干裂的茧。
王建国在旁边沉声说：“我们会送你去市里的重点中学。”
我抬头看向车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功。
车子开到县城出口时，一辆电动车从旁边驶过。
那是邻居老李，他冲着车里的我挥了挥手，表情复杂。
我回了一个笑，可那笑在我脸上很僵。
“爸，妈。”这两个字说出口，我觉得有些陌生。
庄丽娥握住我的手，捂得很紧：“我们会补偿兰芬的，她养你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