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心头那点刚被亡国冰水彻底浇熄、只剩下一点灰烬的小火苗,“噌”地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线生机”给点着了!一股混杂着狂喜、绝处逢生的侥幸以及对眼前这位“定海神针”的无限依赖的巨大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连那蚀骨的恐惧都被暂时压下去不少。忠臣啊!这绝对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居然还有这样一位稳如磐石、心系社稷的好丞相站出来力挽狂澜!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前探身,上半身都快离开那冰冷的龙椅了,声音都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急迫:“爱卿!丞相!快说!有何良策?朕……朕洗耳恭听!全听你的!” 这一刻,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唯一的指望。

丞相王守旧还保持着躬身作揖的姿势,眼睛依旧低垂,仿佛只专注于自己足尖前三寸那方寸之地,对周遭的悲声充耳不闻。但他那清瘦挺拔的身影,却像一道无形的堤坝,沉默而坚定地挡住了身后汹涌的绝望浪潮。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将身体躬得更低了些,凑近御阶,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勉强听清的气声,飞快地说道:“陛下,稍安勿躁。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寻常之法恐难奏效。臣……有‘锦囊妙计’相告,乃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

锦囊妙计?非常之策?

我的心跳瞬间又擂起了鼓点,又快又重。在这种火烧眉毛、眼看就要国破家亡的节骨眼上,还有什么比忠臣的定心丸更金贵?还有什么“非常之策”能比力挽狂澜更让人期待?我屏住了呼吸,眼巴巴地瞅着他,像等待神谕的信徒。

只见王丞相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半分波澜,但宽大的紫色袍袖却极其隐蔽地那么一动。他的手,快得像变戏法的魔术师,带着一种与这庄重肃穆的金銮殿和他本人那沉稳持重的气质完全不搭的……鬼祟和熟练劲儿,“嗖”一下就如灵蛇般探进了宽大的袖笼深处。那动作流畅迅捷,活脱脱像个在课堂上偷摸玩手机生怕被窗外的班主任抓包的老油条学生。

几乎就在我眨眼的瞬间,一样东西就被他从那深不见底的袖筒里掏了出来,稳稳地托在掌心。

那东西不大,方方正正,边角圆润流畅,通体是深邃的曜石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冰冰的、属于工业时代的光泽。背面,那个被咬了一口的银色苹果标志,在殿内微弱的光线下,像一道撕裂时空的闪电,“咔嚓”一声,狠狠地劈开了我混乱不堪、充满绝望的思绪!

我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卡在喉咙里,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地盯着丞相手里那玩意儿,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死机,一片雪花点。

iPhone?!还是最新款的顶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肯定是惊吓过度,精神错乱出现幻觉了!这是哪里?是封建王朝的金銮宝殿!是亡国倒计时的最终审判现场!眼前这位是什么人?是古装剧里走出来的、满口之乎者也的丞相!他手里……他手里怎么可能会攥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智能手机?!这比告诉我太上老君骑着共享单车去炼丹还要离谱一万倍!荒诞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