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都市独居的隐忧
林晚把最后一个纸箱推进这间不到四十平米的老式公寓,靠在落了层薄灰的门框上,长长吁了口气。二十八岁,平面设计师,月薪刨去房租水电所剩无几,在繁华的都市里,她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这间位于城西老居民区的公寓,是她咬牙能负担的极限——价格「美丽」,代价是斑驳的墙皮、偶尔罢工的电梯、和楼道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她低声念叨着,把新买的两把锁咔哒一声锁好。这是她独居的第三年,早已习惯了深夜归家时的心跳加速,习惯了睡觉时枕头下放着的防狼警报器,也习惯了在空荡的房间里,听到任何一点异响都会瞬间绷紧神经。
疲惫地瘫在二手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一个不起眼的旧木匣上。那是整理外婆遗物时发现的,藏在衣柜最深处。外婆走得突然,没留下太多话。木匣里没什么值钱东西,一些褪色的老照片,几枚生锈的顶针,还有这个。
她拿起那只玉镯。成色普通,不是通透的翠,而是带着点灰白的糯种,边缘处有一道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纹。外婆生前似乎从未戴过它,也没提起过。林晚摩挲着那微凉的玉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鬼使神差地,她试着往手腕上套去。尺寸竟意外地合适,那道裂纹刚好贴合在她腕骨内侧,像一道隐秘的标记。
戴上后,并无特别感觉,只是腕间多了一抹微凉的触感。林晚没在意,随手把木匣收好,开始整理新家。琐碎的工作持续到深夜,窗外霓虹的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晃动的光带。寂静中,楼道里传来不知谁家关门的声音,沉闷而遥远。
日子在加班和独处中缓慢流淌。这间老旧的公寓,白天尚可,一到夜晚,便显露出它令人不安的一面。林晚开始经历一些难以解释的「小事」。
第一次是在搬进来一周后。她加班到十一点多,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公寓。楼道的声控灯坏了很久,物业一直没来修。她跺了跺脚,毫无反应,只能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摸索钥匙孔。黑暗像粘稠的液体包裹着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就在她掏出钥匙,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时,头顶那盏本该报废的灯,突然「滋啦」一声,**亮了**。昏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她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抬头,灯却又在下一秒,毫无预兆地熄灭了,仿佛刚才的明亮只是一个幻觉。周围重归死寂的黑暗,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腕间的玉镯,似乎在那光亮起又熄灭的瞬间,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凉的波动。
她猛地打开门冲进去,反锁,背靠着门板,心脏还在咚咚狂跳。是电路故障?还是……她不敢深想,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只普通的玉镯上,第一次对它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类似的事情开始增多。有时她独自在客厅对着电脑赶稿,会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仿佛有一道视线从背后无声地注视着她。猛地回头,只有空荡荡的沙发和墙壁。有时半夜去厨房倒水,明明记得把水龙头拧得死紧,回来却发现它又在极其缓慢地滴水,「嗒…嗒…」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更诡异的是,她离开前放在餐桌上的那杯水,位置似乎移动了几厘米,杯底在桌面留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水痕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