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殡仪馆。”
殡仪馆的门口摆着几盆塑料花,灰尘落在花瓣上。
前台是个戴老花镜的女人,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来取骨灰还是续费?”
我说:“续费,顺便查一下寄存时间。”
她翻出一本厚账本:“欠费两年,去世时间五年前三月二十六。”
交完钱,我拿着收据出了门。
律师事务所在三楼,电梯门关得很慢。
律师姓周,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遗物。”
我打开袋子,里面是几份合同复印件、一叠打印的邮件、几页银行流水,还有一张手写的备忘纸。
周律师说:“清单在这里,你核对一下。”
我点了点头,把袋子重新封好。
傍晚,我带着孩子去一家廉价旅馆。
前台小伙子说:“一晚一百,押金三百。”
我掏出现金放到台面上。
房间的墙皮有几块脱落,窗帘褪色,洗手间的灯有点闪。
第二天早上,我带沈时安去附近的社区临时学校。
校长姓刘,戴着眼镜:“要填个登记表,孩子的户口在哪儿?”
我说:“暂时没有。”
他停了一下,递给我一支笔:“那先填住址。”
中午,我约了沈家的旧同事在一家小面馆见面。
他搅着碗里的面说:“当年解约那会儿,顾家那边开了个临时会议,名单我还记得。”
我拿出笔记下名字。
下午,我在复印店把遗物里的文件全扫了一遍。
屏幕上的搜索结果一行行跳出来,“林芷若”这个名字出现了七次,其中两次和一笔大额转账放在同一行。
我把文件收好,走去附近的一家公关公司。
前台问:“找谁?”
我说:“帮我把这个送到顾氏集团前台,收件人就写顾南珩。”
她接过名片和信封,在收件簿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傍晚,我去了沈家旧宅。
铁门上挂着法院的查封公告,公告上写着案件号和执行法院。
我用手机拍了下来。
晚上,我联系了一个活动策划方。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酒会门票一千,现金交易。”
我说:“明天取票。”
衣柜门被我推开,黑色礼服挂在最里面。
我把它取下来,搭在床上,旁边放着那一沓文件的复印件。
明天,我要去酒会。
4
天刚擦黑,我到了国际会展中心。
门口站着两名保安。
其中一个伸手:“二维码。”
我把手机递过去。
扫描器滴的一声亮绿灯。
他看了一眼腕表:“入场时间,十八点二十二分。”
宴会厅在二楼。
推门进去,水晶灯把整个天花板照得像白昼。
桌上摆着高脚杯,香槟瓶的金箔在灯下闪。
墙边的展板上印着参与企业的名字。
主持人在台上试音:“各位嘉宾,欢迎来到本年度商界酒会。”
我走到香槟台旁,拿了一杯。
隔着人群,我看到顾南珩。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的扣子反着光。
他正和几位企业家握手,嘴角带着礼貌的弧度。
他的视线突然停在我身上。
停了三秒,他走过来。
“你来做什么?”顾南珩的声音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