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爸妈离婚,我被当成皮球踢给了乡下的舅舅。
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和他阴冷的老屋,成了我整个童年的噩梦。
从那天起,我开始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死亡的倒计时。
冰冷的机械声在我耳边响起,“滴答,滴答”。
它附在舅舅身上,我能清晰地“看”见他头顶鲜红的数字:72:00:00。
三天后,他从屋顶失足摔落,我亲眼看着他头上的数字坠零,再也没能站起来。
我没有哭,也没有呼救。
我只是盯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第一次明白了这能力的代价。
这是我听见的第一个死亡倒数。
下一个,又会是谁?
01
“人都死了,我们总得回来看看。”
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了乡下老屋的死寂。
是我妈,陈佩。
她穿着一身与这乡土气息格格不入的名牌套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眉宇间满是不耐。
“看什么?晦气。”
我爸,林建国,靠在门框上抽烟,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那这孩子怎么办?你带?”陈佩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带?我下周就要跟小雅结婚了,你让我带个拖油瓶?”
“林建国你什么意思?你女儿是拖油瓶?当初离婚可是你说的,孩子你也不要,家产你全拿走!”
“我拿走?这房子首付你出过一分钱吗?”
他们又吵起来了。
和十岁那年一样。
不,和记忆里的每一天都一样。
我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就是舅舅去世前一天给我削的那个。
木头凳子,很粗糙,有点硌人。
我抬起头,看向林建国。
他头顶的数字,是灰色的。
不是舅舅那种鲜红的倒计时。
这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个冰冷的“滴答”声,没有在他身上响起。
他暂时是安全的。
他们吵累了,终于想起我的存在。
陈佩走过来,蹲下身,试图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悄悄,跟妈妈走好不好?妈妈给你买新衣服,买芭比娃娃。”
她的声音很假,像商店里的塑料模特。
我摇了摇头。
她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舅舅都死了,你还想待在这破地方?”
“那跟我走。”林建国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碾灭。
“我给你找了新学校,你王阿姨人也很好,她会照顾你的。”
王阿姨?
哦,是那个叫小雅的女人。
我还是摇头。
林建国的耐心耗尽了,他一把抓起我的胳膊。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我被他粗暴地塞进车里。
陈佩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开着她的红色小轿车,一溜烟地走了。
老屋在倒车镜里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
再见了,舅舅。
再见了,我短暂的噩梦。
然后,我将迎来一个,更漫长的噩梦。
车子在城市里一栋崭新的公寓楼下停住。
一个穿着连衣裙,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等在那里。
是王雅。
她看到我,脸上堆起热情的笑。
“这就是悄悄吧?真可爱。快,让阿姨看看。”
她想来摸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