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六点起,你,五点半就得给我爬起来,把早饭弄好。稀的干的,冷的热的,得搭配着来。”
“建勋上班要面子,西装衬衫,你每天晚上都得给我熨得笔挺,不能有一丝褶子。皮鞋要擦得能照出人影儿。”
“家里的地,一天拖两遍。碗筷不能过夜。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腰也不行,这些活儿,都归你。”
我当时脑子有点懵。
这哪是找媳妇,这是给自己儿子找了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生活助理啊。
可王建勋在旁边,跟个应声虫似的,一个劲儿地捣蒜。
“妈说得对!妈说得太对了!晓阳,咱妈辛苦了一辈子,现在是该享福了。你们女人家,不就该操持这些家务嘛!”
我看着王建勋那张写满“理所当然”的脸,又看了看赵惠兰那副“不容置喙”的表情。
我还能说啥?
我笑着,答应了。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这只是新媳妇进门的“考验”,是暂时的磨合期。
只要我做得够好,总能换来他们的真心。
我太天真了。
这一“磨合”,就是两年。
这两年,我的闹钟,永远定在清晨五点半。
天还没亮,我就得跟做贼似的摸进厨房,给这一家三口准备早餐。
赵惠兰的要求,比甲方的修改意见还多。
粥,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得是那种米粒开花,米油将将好的状态。
煎鸡蛋,必须是溏心儿的,蛋白要嫩,蛋黄要流,但又不能是生的。火候差一秒都不行。
豆浆,必须是头天晚上泡好的黄豆,早上现磨的。她说外面的有添加剂,喝了致癌。
王建勋的形象工程,更是我的每日必修课。
七套西装,十几件衬衫,我得记住他哪天穿了哪件,搭配哪条领带。
他要在外面跑业务,见客户,说“形象就是战斗力”。
行,为了你的战斗力,我每天下班累得像条狗,还得给你当服装搭配师兼熨烫工。
我自己呢?
每天挤地铁,被人群挤成相片。上班前得先冲进菜市场,跟大爷大妈抢最新鲜的菜。下班后,脚不沾地就得往厨房里钻。
洗衣,拖地,擦窗,收拾……这个家里,只要是需要动手的事,全是我一个人的。
赵惠兰女士呢?
她很悠闲。
她的人生,由看狗血电视剧和跟老姐妹打麻将组成。
偶尔心情好了,会背着手,像领导视察一样,在我身后转悠。
“晓阳,你这地拖得不行啊,你看这墙角,还有灰尘呢,得用抹布拿手擦!”
“哎哟,晓阳,你今天买的这番茄也太生了,屁股都是青的。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买菜要赶早市,去晚了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晓阳,你这汤怎么跟刷锅水一样淡?建勋从小就口重,你这当媳妇的怎么连老公的口味都摸不清?”
我忍着。
我告诉自己,她是长辈,她是长辈。
可王建勋呢?他从来不帮我说一句话。
每次赵惠兰吹毛求疵地训我,他就跟个木头人一样,要么假装看手机没听见,要么就干脆附和他妈。
“妈说得对,晓阳,你确实应该再细心一点。我妈都是为我们好。”
呵呵,为我们好。
最让我心寒,不,是心死的,是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