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里“刺啦”一声,是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的绝唱。
我叫苏晓阳,此刻正被一屋子的人用目光活剐。
他们说,做人要懂规矩。
可他们的规矩,就是让我连人带碗,滚到桌子边上站着。
第一章:一桌人,一条狗,都没有我的位置
“妈,我站着吃就行。”
我端着那碗刚给自己盛的米饭,碗沿烫得指尖发疼,可这点疼,哪儿比得上心里的凉。
我从椅子上挪开,站了起来。
动作不大,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笑。
婆婆赵惠兰那张涂得煞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就像一个导演,终于看到了演员演出了她想要的那一幕——识大体,顾大局,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得给王家把这个“脸”给兜住了。
我老公王建勋,那个在我身边坐着的男人,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他那样子,好像我没当场掀桌子,已经是天降鸿恩,是他王家祖坟冒了青烟。
那一瞬间,我环视着这满满一桌子的人。
整整十二个。
大姨、二姨、堂哥、表姐……乌泱泱一片,全是王家的“皇亲国戚”。
他们围着那张红木大圆桌,推杯换盏,笑语喧阗。
热闹是他们的。
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在这个家里,像牛像马地伺候了他们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
到头来,别说一把椅子,连个插脚的缝儿都没给我留。
原来,这就是我苏晓阳的“地位”。
我叫苏晓阳,今年二十八,不是什么家庭主妇,我在广告公司做设计师,加班是家常便饭,但创意也曾让客户拍案叫绝。
两年前,我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王建勋,我老公,人看着确实不赖,不抽烟不喝酒,在外贸公司跑销售,嘴甜,会来事儿。
月薪一万五,在咱们这个二线城市,算得上是中上水平。
我们认识一年,他就捧着玫瑰花求婚了。
他说:“晓阳,嫁给我,以后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那时候的我,信了。
我觉得,未来的日子,肯定像加了滤镜的电影,每一帧都泛着柔光。
直到我拎着行李箱,踏进了婆婆赵惠兰的家门,那层滤镜“咔嚓”一声,碎了一地。
王建勋是独子,宝贝疙瘩。
赵惠兰守寡多年,把这儿子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还跟妈住一块儿。
对外宣称,是为了“照顾老人”。
可我婆婆赵惠兰,今年五十八,身体倍儿棒,每天搓麻将能从早上八点杀到晚上十点,嗓门洪亮得能穿透三层楼板。
用她自己的话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功劳,就是给我老王家生了个带把儿的,还把他拉扯大了。现在儿子娶了媳妇,我就是这个家的老佛爷,就该享清福了!”
第一次见面,这位“老佛爷”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
她端坐在沙发的正中央,手里盘着一对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晓阳啊。”
她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们年轻人,想法多,花里胡哨的。但在我们王家,就得按我们王家的规矩来。”
我当时还傻乎乎地站着,像个等待面试的实习生。
王建勋在旁边捅了捅我,我才赶紧挤出个笑脸:“妈,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