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阳台上的藤椅
我退休那天，搬去了顶楼的小房子。房子是我自己买的，带个小阳台，摆着两把藤椅，一把我的，一把空着。
他来过一次，站在楼下抬头看，没上来。我从阳台往下望，他的背更驼了，走路时有点瘸——是去年冬天在雪地里滑倒摔的，我从窗帘缝里看见的，没下去扶。
李姐打电话来，说他把大房子卖了，搬去了养老院。“他说不想打扰你。”李姐叹着气，“其实他每天都去你楼下转一圈，就看一眼。”我握着电话没说话，看着阳台外的云，像十五年前他吐在地上的酒渍。
有天我在阳台晒太阳，听见楼下有人喊“张阿姨”。探头一看，是养老院的护工，说他摔了，想见我。我犹豫了半天，还是下去了。
他躺在病床上，眼睛半睁着，看见我，突然哭了。“对不起”三个字说得含糊，像被砂纸磨过。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说话，直到他睡过去，才起身离开。
走到病房门口，护工递给我个盒子，说是他让给我的。打开一看，是把藤椅，跟我阳台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第七章·无声的和解
他走的那天，天气很好。养老院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手里攥着张照片，是我们刚结婚时拍的，我笑他领带歪了，他挠着头笑。
我去收拾东西，在他的枕头下，找到个旧手机。开机密码是我的生日，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是我在顶楼阳台晒太阳的背影，拍得有点糊，像是偷偷拍的。
葬礼上，儿子问我：“妈，你恨他吗？”我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突然想起那个摔碎的青花碗，那盒去年的感冒药，还有抽屉里的存折。恨过吗？大概吧。但更多的，是累了。
回家时，夕阳把阳台的藤椅照得暖暖的。我把那把空着的藤椅搬到阳光下，自己坐在另一把上，闭上眼——这辈子，就像场漫长的静音电影，没台词，没高潮，落幕时，倒也清净。
第八章·藤椅上的时光
顶楼的风带着点秋意，吹得藤椅轻轻晃。我把另一把藤椅搬到阳台正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