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扔进了冰窟窿里,从里到外,冻透了。
“晓阳啊。”
赵惠兰终于开口了。
她那不咸不淡的声音,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今天人多,座位确实有点挤。你就……站着吃吧。反正你年轻,站一会儿,不碍事的。”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涌到眼眶的酸涩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甚至,还扯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丑陋的微笑。
“好的,妈。”
我说。
“我站着吃就行。”
那顿饭,我真的,是站着吃完的。
一个多小时。
我就像个餐厅里的服务员,端着自己的碗,站在喧闹的餐桌旁。
客人们一开始还有点不自在,但很快,就习惯了我的存在。
甚至,有人开始理所当然地使唤我。
“晓阳,麻烦帮我再盛碗汤。”
“晓阳,递一下那边的纸巾。”
我面无表情地,一一照做。
吃完饭,我一个人在厨房里收拾残局,洗那堆积如山的碗碟。
客厅里,传来他们酒足饭饱后的欢声笑语。
他们在夸赞赵惠兰教子有方,娶了个懂事明理的好媳妇。
我在厨房里,听着这些话,手里的一个盘子,“咣当”一声,差点滑落在地。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旁边是王建勋均匀的鼾声。
我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中午的那一幕,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那十二双眼睛,像十二把探照灯,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我没哭,也没闹。
我只是异常平静地想着,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家,这样的婚姻,我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答案,在黑暗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潜意识的反抗,比我自己更诚实
第二天,大年初一。
我照常起床,走进厨房。
我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赵惠兰还在回味着昨天的风光无限。
她一边喝着我给她冲的蜂蜜水,一边得意洋洋地说:“晓阳啊,昨天我大姐可是把你夸上天了,说你特别懂规矩,有眼力见儿。”
“嗯。”
我切着菜板上的白菜,刀起刀落,很稳。
“她还说啊,现在像你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了,我真是好福气啊!”
我没接话。
福气?
我的委屈和牺牲,成了她炫耀的资本,成了她的福气。
可我的福气,又在哪里?
上班的路上,我没有挤地铁。
我破天荒地,打了一辆车。
车窗外,街景飞速倒退。
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刚进公司那会儿,我还是个愣头青,但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拿下的第一个大客户时,老板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苏,你有灵气,前途不可限量!”
我想起大学毕业典礼上,我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穿着学士服,意气风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
可是现在呢?
我变成了什么?
一个在婆婆的挑剔和丈夫的漠视下,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