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泔水从天而降,将我浇了个透心凉,泼水的胖女人叉着腰骂我是个狐狸精。
未婚夫一家逼我退掉回城指标,嫁给他那个傻儿子冲喜。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掰开。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将我护在身后,声音清冽如冰:“谁说她要嫁给傻子?她要嫁的人,是我。”
一句话,全村炸了锅。
我抬起头,只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下颌,和他那枚在喉结旁微微凸起的、深褐色的痣。
01
我叫林晚,是个倒霉的沪市知青。来红星村插队的第三年,我爹妈终于托关系给我弄到了一个回城指标,可指标刚下来,我的“未婚夫”一家就找上了门。
“林晚!你个小贱蹄子,吃了我们家两年白饭,现在想拍拍屁股回城?门儿都没有!”村长媳妇张翠芬,也就是我“婆婆”,一盆猪食兜头浇下,腥臊的馊味瞬间将我淹没。
我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第一,我没吃你家白饭,我每天挣的工分比你儿子都多。第二,婚事是你们当初求着我爹妈定下的口头约定,现在我要回城,婚约自然作罢。”
张翠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作罢?你想得美!要么,把回城指标让给我儿子王铁柱!要么,现在就跟他把事儿办了,给我们老王家生个大胖小子!”
周围的村民指指点点,他们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王铁柱,村长的傻儿子,流着哈喇子,嘿嘿地朝我笑,那眼神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气得浑身发抖,就在我准备豁出去跟他们拼了的时候,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她哪个都不会选。”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很高,身姿笔挺如松,肩上扛着两杠一星,那股子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肃杀之气,让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他叫顾衍,是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也是我来这里后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活着的传奇”。听说他十几岁就参了军,如今已经是团长了。
张翠芬显然也怵他,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回城指标,还是壮着胆子说:“顾……顾团长,这是我们家的私事,您……”
顾衍没看她,他径直走到我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睛像古井,不起波澜,却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他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披在了我狼狈不堪的身上,那带着淡淡皂角和阳光味道的布料,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从现在起,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的话音不高,却像一颗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我愣住了,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状况。我和他素未谋面,他为什么要帮我?
张翠芬也懵了,结结巴巴地问:“顾团长,你……你这是啥意思?”
顾衍的目光终于转向她,那眼神冷得像冰碴子:“意思就是,林晚同志的组织关系,我会亲自去公社说明。至于婚嫁问题……”
他顿了顿,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在我脸上。在全村人震惊的注视下,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她要嫁的人,是我。”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