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都停了。张翠芬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王铁柱的哈喇子流得更长了。
顾衍没再理会任何人，他微微低下头，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林同志，想不想跟我走？跟我走了，就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我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他。我看着他，看到他喉结旁那颗深褐色的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莫名的让人心安。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几不可查地牵了一下。然后，他拉起我的手腕，动作强硬又不失温柔，带着我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
“顾衍！你不能这样！她是我们王家的人！”张翠芬终于反应过来，在后面尖叫。
顾衍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军婚受法律保护，破坏军婚是什么罪名，要我给你普及一下吗，村长夫人？”
一句话，让张翠芬瞬间噤声。
我被他一路拉着，回到了知青点。我的几个室友都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我们。
顾衍松开我，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他看着我，目光灼灼：“林同志，我知道这很突然。但这是目前解决你困境最快的办法。你回城的指标，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抢走，就算你这次能顶住，也防不住他们天天来闹。”
我低着头，小声说：“可是……我们并不认识。”
“现在认识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叫顾衍，二十七岁，津贴每月七十五块，无不良嗜好。父母双亡，家里没有兄弟姐妹拖累。娶了你，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这算什么？相亲吗？也太直接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这个年代，名声对一个女孩子太重要了。他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了那些话，我要是再拒绝，恐怕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可……嫁给他？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往前走了一步。我闻到他身上更清晰的阳光味道，那股子强大的压迫感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林同志，你是个聪明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诱哄，“嫁给我，你不仅能保住指标，还能立刻随军。到了部队大院，没人敢再对你说三道四。你的未来，不该断送在这些人手里。”
他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我最脆弱的地方。回城，未来，不被欺负……这些对我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选我？”
顾衍的眼神闪了一下，他沉默了两秒，然后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我脸颊上的一点污渍。他的指腹很粗糙，带着薄茧，擦过我皮肤时，带来一阵战栗。
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声音很轻：“因为，你值得。”
这算什么回答？也太笼络人心了。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已经收回了手，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听你的答案。”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门被打开又关上，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低头看着身上还带着他体温的军装外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