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血直冲头顶,浑身僵硬。就在我控制不住要爆发的时候,陆沉舟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边。他甚至没看那男人一眼,只是伸出手臂,极其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把我带离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圈子。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衣料传来沉稳的力量。

“王总喝多了,风大,小心闪了舌头。”他侧过头,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片,清晰地穿透嘈杂的音乐,砸在那秃顶男人脸上。那人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脸色由红转白,讪讪地不敢再吭声。

陆沉舟把我带到露台,夜风吹散了些浑浊的酒气。他松开手,递给我一杯冰水。

“觉得委屈?”他看着我,眼神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我咬着嘴唇,用力点头,眼眶又酸又热。

“那就把这种恶心劲儿刻在骨头上。”他声音冷得像冰,“记住每一个看不起你、敢伸手碰你的人。苏晚,等你哪天真正站起来了,回头看看,这些现在让你想吐的东西,不过是你鞋底一粒灰。”他顿了一下,语气带着残酷的清醒,“这世界就认拳头。眼泪和委屈,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捏,然后变本加厉。”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我的委屈,只剩下一种更沉甸甸的东西——一种必须变强的狠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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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沉舟这种近乎“拔苗助长”的残酷训练下,“启明”这颗种子,竟然真的在夹缝里艰难地冒了芽。他没给我现成的项目,只提供信息和钥匙,逼着我自己去敲门,去抢。

我们盯上的第一个目标,是城东旧改项目中一个不大的智能安防分包标段。对手都是根基深厚的老牌公司,启明在人家眼里,连蚂蚁都算不上。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陆沉舟直接把我踹进了项目组。

那段时间,我几乎住在了公司。带着临时凑的几个工程师,没日没夜地研究标书,改方案,抠成本。陆沉舟派了他集团里一个以“活阎王”著称的技术总监过来“帮忙”,其实就是监工。方案被一次次打回重做,预算表被批得狗血淋头。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我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眼睛红得像兔子,咖啡成了续命的唯一指望。

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关键设备的供货商突然坐地起价,卡住了我们的脖子。电话打过去,对方油盐不进,摆明了要宰我们这只新生的肥羊。我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在办公室里像热锅上的蚂蚁。

“慌什么。”陆沉舟推门进来,正好撞见我这副德行。他刚从某个工地下来,裤腿上沾着新鲜的泥点,昂贵的皮鞋蒙了层灰。他瞥了一眼我电脑屏幕上那封措辞憋屈的邮件,眉头都没皱一下。

“备车。”他转身对助理丢下一句,然后对我说,“跟我走。”

我懵懵懂懂地跟着他下楼。车子没开往供货商的豪华写字楼,而是七拐八绕,开进了城市边缘一个嘈杂混乱的建材批发市场。空气里满是粉尘、油漆和劣质胶水的混合怪味。

陆沉舟熟门熟路地带着我在迷宫般的摊位间穿行,最后停在一个堆满各种金属管件、线缆的拥挤摊位前。摊主是个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地上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