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见过凌晨三点的旋转木马自己转吗?
血从旋转木马的马嘴里滴下来的时候,我没眨眼。
那滴血悬在黄铜缰绳边缘,像一颗熟透的樱桃,颤了半秒,啪地砸进接缝里的青苔。青苔吸了血,忽然绿得发黑,像活过来一样,顺着金属爬了半寸。
我蹲下,手指刚碰到那片苔藓,它猛地缩回,发出一声极轻的“嘶”。
我收回手,掏出录音笔。
“第十七次现场记录,地点:星光乐园,废弃区旋转木马亭。时间:凌晨3:07。异常现象:生物性渗血,植物应激反应,无热源,无生命体征。”我顿了顿,“来访者仍未现身,但……它知道我在。”
录音笔的红灯闪了两下,自动关机。
我皱眉。这已经是今晚第三台失灵的设备。前两台,一台是心率监测仪,另一台是声波捕捉器。它们在我踏入乐园铁门那一刻,就齐刷刷断了电,像被某种力量集体静音。
可铁门没锁。
锈蚀的链条垂在地上,像一条死蛇。门牌上的“星光乐园”四个字,掉了“光”字,剩下“星 乐园”,像一句残缺的遗言。
我踩过碎玻璃和干枯的藤蔓,走向中央的旋转木马。它通体漆成糖果色,马匹咧着笑嘴,眼睛是玻璃珠,反着幽绿的光。其中一匹白马,鬃毛是银丝编织的,尾巴却断了一截,露出里面发黑的铁丝。
我盯着那截断尾。
三天前,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就是抓着这根铁丝,被拖进地下的。
警方说她是自己摔下去的。监控显示她独自跑进废弃区,尖叫了一声,然后画面雪花,再恢复时,人就不见了。只留下半只红色小皮鞋,卡在旋转木马底座的齿轮缝里。
没人听见她呼救。
除了我。
我在梦里听见了。
连续七天,每晚三点零七分,我梦见她站在旋转木马中央,红裙子滴着水,头发贴在脸上,嘴唇发紫。她不说话,只是转头,用空洞的眼眶看向我,然后张开嘴——
“救……我……”
声音像从井底传来,带着回响。
我醒来时,枕头湿了。不是汗,是水。带着淡淡的氯味,像泳池的消毒水。
我查了资料。星光乐园十年前有过一场大火,烧死了十二个孩子。起因是电路老化,引燃了棉花糖摊的糖浆。火势蔓延极快,逃生通道被堵,孩子们被困在旋转木马区。
官方说法是事故。
但我在档案室翻到一份未公开的报告:火灾当晚,有工作人员听见“音乐提前响了”。而乐园的旋转木马音乐盒,设定是早上九点才启动。
更诡异的是,火灾后清理现场时,有人发现所有马匹的眼睛,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地下维修通道的入口。
而那个入口,本该锁死。
我接这个案子,不是因为警方委托。
是因为那个梦。
我是林天,执业心理医生,专攻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最近半年,我开始接一种特殊“患者”——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体来访者”。
起初我以为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