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鞋面，鞋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活物般缩进裂缝。
我踉跄后退。
旋转木马再次启动。
这次，音乐是正常的。
但马匹……在变。
每一匹马的头，缓缓转向我。
它们的眼睛，变成了人眼。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全盯着我。
中央的白马，张开嘴，发出人声：
“林天，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竟和我一模一样。
我浑身发冷。
这不止是鬼。
这是……我的回声。
我掏出铜铃，疯狂摇动。
铃声刺耳。
所有马匹瞬间僵住。
音乐戛然而止。
白马的头缓缓转开，不再看我。
我喘着气，后退几步，撞上一根铁柱。
柱子上，刻着一行小字：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林医生。”
字迹新鲜，像是刚刻上去的。
我摸了摸，指尖沾了血。
不是我的。
我抬头。
旋转木马的顶棚上，吊着一串风铃。
不是金属的。
是骨头做的。
每一块，都刻着名字。
我认出了其中一个：
“林天”。
我的名字。
刻在一根指骨上。
风一吹，骨头风铃轻轻相撞，发出空洞的响声。
像在笑。
我转身想逃。
铁门不知何时关上了。
链条重新缠绕，锁死。
而旋转木马，又开始转了。
这一次，马背上，坐满了孩子。
全穿着红裙子。
全没有眼睛。
它们齐声唱起歌：
“林医生，留下来吧……”
“你治不好活人，就来治我们吧……”
“你是我们的一员啊……”
我捂住耳朵。
可声音从地底传来，从头顶压下，从四面八方渗入骨髓。
我跪倒在地。
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那匹白马低下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手。
它的眼神，竟带着……怜悯。
我醒了。
阳光刺眼。
我躺在自家床上，手机显示上午九点。
昨晚的记忆像一场噩梦。
可当我掀开被子，发现脚踝上，缠着一根银色的马鬃。
湿的。
带着青苔的腥味。
我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镜子里，我的左眼，瞳孔边缘，浮现出一圈极细的绿纹。
像青苔在生长。
我颤抖着掏出录音笔。
按下播放。
里面是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第十八次现场记录，地点：星光乐园。来访者已确认身份——是我自己。”
第二章：你相信心理咨询能治鬼，还是鬼能治你？
我坐在咨询室里，对面是新来的患者。
她叫苏晚，32岁，作家，自称“被游乐园的鬼缠上了”。
“每次写到第三章，我就听见音乐。”她声音发抖，“旋转木马的音乐。然后……我看见一个红裙子的小女孩，站在我电脑屏幕里，对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