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瘫坐在地上,一封一封地拆开那些信。

有顾景深的,有温燃的。

七年,一年五十二周,每周一封,从未间断。

三百多封信,堆在我面前,像一座坟,埋葬了我七年的青春和爱情。

在顾景深的信里,我是“能干的”、“贤惠的”、“善良的”……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透着一股疏离的客气,像在描述一个完美的合作伙伴。

他会写:「微微今天又签下了一个大单,她真是我的贤内助。」

他会写:「微微给我织的毛衣很暖和,但总觉得,不如你当年织的那件贴心。」

他会写:「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我送了微微一条项链,她很高兴。可我脑子里想的却是十年前,你送我的那块旧手表。」

我的存在,我的付出,我的一切,都成了他用来衬托对温燃深情的背景板。

而在温燃的回信里,她永远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景深,别对微微太苛刻,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毕竟,她不是我。】

【我听你说起你们的公司,真为你高兴。如果我还陪在你身边,一定做不到像她那么好。】

【你要对她好一点,景深。毕竟,是她代替我,在陪你走完剩下的人生。】

“代替”。

多精准,又多残忍的一个词。

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他的妻子,我只是一个替身。

一个活着的,有血有肉的,叫“沈微”的替身。

我这七年的婚姻,我引以为傲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一个男人,用对“亡妻”的深情做伪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现任的付出,同时和白月光进行着一场长达七年的精神出轨。

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自喜的,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3

晚上,顾景深回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从背后抱住正在做饭的我。

「今天回来的早,想你了。」

他的气息喷在我的颈窝,我却只觉得一阵恶寒。

我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景深,」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爱我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他把我转过来,捧着我的脸,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

「傻瓜,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爱你,爱谁?」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爱了七年的脸。

我突然笑了。

「是啊,你不爱我,还能爱谁呢?毕竟,温燃已经死了啊。」

我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捧着我脸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慌。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走进书房,把那个箱子,拖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把里面的信,全部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粉色的信纸,和白色的信纸,混杂在一起。

「顾景深,」我指着那堆信,一字一句地问他,「你告诉我,一个死了十年的人,是怎么给你回信的?是用脑电波吗?还是托梦?」

他看着那满地的信,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彻底傻了。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微微,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气得发笑,「好啊,你解释。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你嘴里那个十年前就死了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给我解释,为什么这七年,你每周都给她写信,把我们的生活当成剧本演给她看!你给我解释,我沈微,到底是你顾景深的妻子,还是温燃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