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工厂凝滞的空气,如同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耳膜。红光疯狂闪烁,瞬间淹没了原本惨白的灯光,将整个通道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这警报声不是为了我,却比任何追捕的号令更令人绝望——它意味着整个工厂瞬间进入最高级别的封锁状态!

“轰隆——!”

一声沉闷、巨大、带着金属扭曲的震响,如同巨兽的咆哮,从我前方不远处的通道口猛然传来!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道沉重的、布满锈迹的黑色铁闸门,如同断头台上的铡刀,正从天花板的暗槽里急速坠落!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那扇落下的铁闸门,是我逃离这条通道、通往相对人多区域的唯一出口!它一旦落下,意味着我将被彻底困死在这条狭窄的备用通道里,成为瓮中之鳖!

“不——!”喉咙里爆发出无声的嘶吼。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燃烧。我榨干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身体像离弦的箭矢般朝着那正在飞速关闭的出口猛扑过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冰冷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沉重的闸门带着死亡的阴影,在我眼前急速放大,距离地面已不足半米!通道尽头的看守已经近在咫尺,他粗重的喘息和凶狠的咒骂仿佛已经喷到了我的后颈。

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那锈迹斑斑的沉重铁门边缘距离冰冷的水泥地面只剩下不到一尺的瞬间,我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滑铲出去!

“咣——!!!”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同时在我身后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气流,狠狠撞在我的背上,将我向前猛地推搡出去。我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手肘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回头望去,那道厚重的黑色铁闸门已经严丝合缝地砸落在地,激起一片灰尘。它将通道彻底截断,也将那个追捕我的看守愤怒的吼叫和砸门的哐哐声,死死地隔绝在了铁门之后。

暂时……安全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罩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因为刚才的极限冲刺和巨大惊吓而控制不住地发软、颤抖。

“嗒、嗒、嗒……”

清晰的、不疾不徐的皮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从前方主通道的阴影里传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冷酷,在刺耳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我猛地抬头。

王志国。

他背着手,像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一样,从主通道的阴影里踱步而出,停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红光在他那张保养得宜、甚至称得上儒雅的脸上跳跃闪烁,却无法掩盖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粘稠的恶意。他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残忍。

他身后,跟着四五个手持橡胶棍、身材魁梧的看守。他们像沉默的恶犬,眼神凶狠地锁定着我。

“啧,啧,啧……”王志国摇了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警报的噪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惋惜,“苏记者……或者说,苏晚小姐?真是没想到啊,为了你那点可笑的正义感,居然真敢把自己送进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