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 她声音颤抖，破碎不堪，却固执地不肯消散，“我们的……百年之约呢？”
声音不大，却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满殿死寂的空气。
楚晏周身的气息骤然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雪降临前令人窒息的低压。他轻轻放下那顶价值连城的凤冠，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漠然。他步下高台，赤红的袍角拂过光洁如镜的地面，无声地分开人群，一步步走向门口那个被病痛和绝望压垮的身影。
他在离云倾三步之遥处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碍眼的、亟待清扫的秽物。
“百年之约？” 他开口，声音清越依旧，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宾客耳中，“云倾，你如今金丹破碎，灵脉枯竭，早已是残躯败体，仙途尽毁。不过苟延残喘一介凡俗废人。”
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淬满了毫不留情的鄙夷。
“如此残躯败体，也配与本尊为道侣？也配……提什么百年之约？”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钢针，狠狠扎进云倾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口。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多出一物。那是一支通体莹润的玉簪，样式古朴简单，簪头刻着一个小小的“晏”字，玉质温润，却因岁月和反复的摩挲，边缘已有些圆滑。这是当年山门初遇，她于寒潭之中，忍着彻骨冰寒为他寻来的玄冰玉髓所制，耗尽了她当时全部积蓄，只为博他清冷面容上一丝笑意。
此刻，这曾承载着她所有少女情思与卑微期盼的信物，被他随意地捏在指间。他眼神漠然，五指猛地一收！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在大殿死寂的空气里爆开！
那支玉簪，应声而断！细碎的玉屑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如同凋零的星尘，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在云倾空洞的眼底。
“此等凡物，本就不该留存于世，污我仙途。” 他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将残余的玉屑随意地丢在云倾脚下，“莫要在此自取其辱，徒惹人笑。”
心口那股一直强压着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冲上喉头！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云倾口中喷出，如同决堤的赤红岩浆，瞬间染透了她胸前素白的麻衣，溅落在地面光滑如镜的玉石上，开出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猩红之花。巨大的绝望和生理的剧痛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吞没。眼前的一切——那刺目的红，楚晏冰冷的眼，柳清漪得意的唇，宾客们各色的脸——都开始扭曲、旋转、模糊，最终化为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她的身体软软地、毫无生气地向前栽倒，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败人偶。
然而，就在那沾满血污的素白衣袂即将触碰到冰冷地面的刹那——
3 玄鸟降临
“唳——！！！”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尖啸，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玉虚峰顶厚重的云层！那啸声蕴含着无上的威严与穿透灵魂的力量，震得整座宏伟的凌霄大殿都嗡嗡作响！琉璃瓦片哗啦啦震颤，殿内所有宾客猝不及防，修为稍弱者更是脸色煞白，气血翻涌，踉跄着捂住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