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他没沉下去，反而觉得身体在变——手脚长出了鳍，皮肤变得像鱼鳞，眼睛能在水里看清东西。他成了"水魈"，水族传说中守护江河的精怪。
土司的人坐船追来，石娃在水里掀起巨浪，把船掀翻了。土司掉进水里，想抓住船板，石娃游过去，用带鳍的手一推，土司惨叫着被卷进漩涡——那漩涡里，有无数小鱼游来，啃食着土司的肉，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副骨架。
石娃看着寨子里的灯火，想回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上不了岸了，只能在江里守着，像块礁石。
五、竹影
后来，都柳江再也没闹过水灾，也没出过瘴气。水族的人说，那是石娃在水里护着他们。有人夜里划船，说看见江底有个半人半鱼的影子，身边围着好多好多竹叶鱼，那些鱼的鳞片上，都闪着竹片上的符号。
老人们说，石娃用自己的"独"，换了全寨的平安。就像《鲁班经》里说的，"术是渡船，德是船桨，无德者，船必沉"。
许多年后，有个外地来的木匠，在江边捡到片奇怪的鱼鳞，上面刻着模糊的符号。他试着用墨斗线照着符号缠了缠，往水里一扔，墨斗线竟变成了一群小鱼，围着他的船游了三圈，然后消失在碧色的江水里。
第三章：血契墨斗
一、红帖
光绪三十一年的秋雨，把梓潼县七曲山浇得透湿。文昌庙的断墙在雨里淌着水，像老人在哭。李老三踩着泥泞站在墙根下，手里捏着张红帖，红纸被雨水泡得发涨，上面"血契"两个字却越发鲜红。
"李师傅，这活儿你接不接？"县太爷的管家王胖子揣着手，皮笑肉不笑，"三个月内把大殿翻新好，工钱加倍。若是误了九月九的祭祀......"他故意顿了顿，指了指红帖上的落款，"这上面可是写着，'逾期则受金刀利剪之刑'。"
李老三的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是川西有名的木匠，一手"燕尾榫"做得严丝合缝，可文昌庙这活儿太邪门——前两任木匠，一个摔断了腿，一个被梁木砸中了头，都没能撑过一个月。有人说庙里有邪祟，也有人说，是大殿的斗拱里藏着鲁班先师的诅咒。
"我接。"李老三把红帖塞进怀里，雨水顺着他的皱纹往下淌，"但木料得按我的规矩来——要七曲山的老柏木，三丈以上，无疤无节。"
王胖子眼里闪过一丝阴笑："行，只要你能按时交工。"他转身时，袖口滑出半片木屑，李老三眼尖，认出那是用阴沉木做的，上面还刻着个歪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