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石棉只是快步迎上去,殷勤地帮他们拿拖鞋、挂外套,对我视若无睹。
吃饭时,我怯生生地在一个空位坐下。屁股还没挨实凳子,小川猛地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狠命往后拽!
“眼瞎啊!这是我的位置!滚开!”他力气很大,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泪瞬间涌出。
“对…对不起,哥哥,我错了!”我忍着痛慌忙道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谁他妈是你哥?别乱攀亲戚,土包子!”小川嫌恶地一脚踹翻凳子,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那种被谢松岭压在身下的窒息般的恐惧感再次攫住了我!我瑟缩着退到墙角,像只待宰的羔羊。而张石棉,只是面无表情地吃着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饭后,他们一家三口挤在沙发上看电视,嬉笑怒骂。我饿得胃里绞痛,却只能缩在阴影里。直到他们各自回房,客厅陷入黑暗,我才像做贼一样,悄悄走到餐桌旁,捡起一些他们吃剩的、沾着油渍的饭菜,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是热的。
真好吃。
三年了,我终于又吃上了“妈妈”的饭。我用力吸着鼻子,把眼泪和屈辱硬生生憋了回去。
晚上十点多,小川才回房。我蜷缩在冰冷的沙发上,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点点虚幻的安全感。
住下的一个星期,我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张石棉的手臂上、脖子上,时常出现青紫的淤痕。一次中午,小川放学回来,见午饭还没做好,竟直接一巴掌狠狠扇在张石棉脸上!
“废物!连顿饭都做不好!还带个拖油瓶回来吃白食!”小川破口大骂。
张石棉捂着脸,眼眶泛红,却连连道歉:“对不起小川,妈这就去做,这就去……”她慌乱地翻出钱包,抽出两张百元钞塞给小川,“你先出去吃点,妈马上做好晚饭。”
小川一把夺过钱,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晚上,“叔叔”回来,得知儿子中午饿着了,二话不说,揪着张石棉的头发就拖进了卧室。紧接着,沉闷的击打声、压抑的哭泣和男人的咒骂声隔着门板传来。
我蜷在沙发上,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全身,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在极度的紧张和疲惫中,我竟昏睡过去。
半夜,我被尿意憋醒。摸黑去厕所时,经过主卧门口,里面传来张石棉刻意压低的、带着谄媚的声音:
“…放心,才十八,比你小二十二岁,肯定是个黄花闺女……”
“…好,好,明天你抽空过来看看…”
“…她从小就听我的,我让她嫁,她敢不嫁?…”
“…正好,彩礼钱凑够了,小川娶媳妇就有指望了…”
“…行,只要你给小川把媳妇娶进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动你一根手指头…”
门外的我,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瞬间冻僵!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原来,这短暂的收留,不是愧疚,不是母爱,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买卖!为了讨好新的丈夫和继子,为了摆脱家暴,她毫不犹豫地要把我推进火坑,卖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被牺牲的永远是我?
就因为我是她生的,所以我的整个人生,就注定要成为她换取安宁的祭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