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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沥青,沉甸甸地灌满了房间。厚重的遮光窗帘尽职尽责地将最后一丝可能窥探的天光彻底吞噬。只有床头那台生命监护仪的屏幕,固执地散发着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这微光勉强勾勒出沈默躺在床上的轮廓,却也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一个巨大而扭曲、不断随着仪器波纹轻微晃动的影子,像一个沉默的、被禁锢的幽灵。
我赤着脚,踩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无声无息地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飘到角落的书桌前。电脑休眠的指示灯,在绝对的黑暗里,像一颗微弱、执着、不祥的红色独眼。指尖轻触冰凉的鼠标,屏幕骤然亮起,惨白刺眼的光如同利刃,瞬间劈开粘稠的黑暗,也狠狠地刺痛了我因长久处于昏暗环境而变得敏感的眼睛。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瞳孔急剧收缩。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输入一串冗长、复杂、毫无规律可循的密码,如同开启地狱之门的咒语。屏幕上,一个伪装成系统文件的隐藏文件夹图标跳了出来。点开,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个视频文件,文件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20250810_0217。
双击。播放器的黑色界面弹出,占据了整个屏幕。
画面是这间卧室的俯视角度,清晰度极高,连床单的细微纤维都看得一清二楚。显然,那个微型摄像头被巧妙地隐藏在吊灯底座或者天花板装饰线的某个缝隙里,像一个永不疲倦的、冰冷的眼睛,忠实地记录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画面的中心,是那张铺着纯白床单的床,是床上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沈默。右下角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凌晨两点十七分。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的我出现了。穿着和此刻身上一模一样的白色棉质睡裙,宽大的裙摆拂过光洁的脚踝。我的脚步轻盈得诡异,像一只在午夜坟场巡行的猫,脸上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陶醉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甜美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我径直走到床边,站在沈默的头侧,微微歪着头,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在观察笼中的困兽,又像一个艺术家在审视自己即将完成的作品。幽暗的光线下,我的眼神专注得可怕。
接着,视频里的我伸出了手。动作异常缓慢,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庄重和轻柔。我的指尖先是极其温柔地抚过沈默的额头,动作细腻地拂开他额前几缕散乱的碎发,仿佛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易碎的稀世珍宝。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