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指尖离开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这男人太可怕了,像台精密的机器,悄无声息就把你的底牌摸得一清二楚。

门外的砸门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是短促的惨叫声,还有重物倒地的闷响,前后不过半分钟,就彻底安静了。

像刚才的喧嚣从没发生过。

我走到猫眼前看,腿肚子都在转筋。

王虎和他带来的七八个人,全被捆成了粽子,嘴里塞着抹布,被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像拖死猪一样往面包车上扔。

领头的那个,我见过——是“炼狱笼”后台管账的老陈,平时见了赵秃子都点头哈腰的,此刻却对着别墅大门鞠躬,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透过门缝传进来:“苏先生,处理干净了,您早点休息。”

面包车开走的时候,轮胎碾过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回头看苏沐,他还靠在墙上,光脚在地板上画圈,睡衣的下摆扫过脚踝,白得晃眼。

“现在,”他抬眼看我,眼神亮得像淬了火,“可以聊聊你老板的事了吗?”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

原来我不是在监视他,是他在看我像个傻子一样表演。

“你到底是谁?”我问,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

他没直接回答,反而走到客厅,打开冰箱拿出两瓶冰水。

递给我一瓶时,瓶身的水珠蹭到我手背上,凉得刺骨。

“你老板赵秃子,”他靠在冰箱上,仰头喝了口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像波浪,“用你妹妹的病拿捏你,让你打黑拳,替他赚了不少钱吧?”

我攥紧水瓶,水从指缝漏出来,打湿了裤腿。

“他还瞒着你一件事,”苏沐的声音突然压低,像说什么秘密,“你妹妹的主治医生,是他的人。”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难怪妹妹的病总不见好,每次我问医生,都被含糊其辞地打发过去。

“你……”我想说什么,却发现舌头像打了结。

他走过来,站在我面前,距离比刚才还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冰水汽,还有点若有若无的,像烟草的味道。

“想救你妹妹吗?”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想的话,就听我的。”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的视线里。

他的瞳孔很深,像藏着片海,我差点就溺进去了。

“为什么帮我?”

“因为,”他忽然凑近,嘴唇离我的耳朵只有一指远,气息扫过耳廓,麻得像过电,“赵秃子也是我的仇人。”

他没再说下去,转身往卧室走。

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回头看我:“对了,忘了告诉你。”

“什么?”

“你刚才攥斧头的样子,”他笑了,嘴角勾起来的弧度又坏又勾人,“比打拳时性感多了。”

卧室门“咔哒”关上了。

我还站在原地,手里的冰水快被攥成了冰块。

后颈的皮肤还在发烫,刚才他呼吸扫过的地方,像有团火在烧。

手机又亮了,是医院发来的短信,提醒我明天该交医药费了。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握紧了拳头。

或许,跟这条藏在丝绸里的毒蛇合作,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他比赵秃子,坦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