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我默默地蹲下,一张一张捡起地上那些湿透的、肮脏的钞票,仿佛在捡拾自己被踩碎的自尊。三千块,买断了我可笑的青春和爱情,也买断了我女儿拥有父亲的权利。
抱起女儿,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冷漠的男人和他的父母,转身冲进了无边的雨幕里。身后,那扇沉重又漂亮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隔绝了两个世界。
雨更大了。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的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怀里的女儿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绝望,哭得更加凄厉。
“宝宝不哭……”我紧紧地抱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黑暗的雨夜,也对着自己破碎的心发誓: “阿华,今日之辱,我林晚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把这些钱,连同你的尊严,一起舔回去!” 这个誓言,混着雨水和血泪,深深烙进了我的骨髓。
第二章:深渊中的微光与命运的转折
抱着女儿离开南城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光。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亲人(父母早逝,亲戚嫌我丢人),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我睡过桥洞,捡过垃圾,在快餐店后厨洗过堆积如山的油腻碗碟,手指被泡得发白溃烂。为了女儿一口奶粉,我甚至去黑诊所卖过血。每一次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想起阿华那张冷漠的脸,想起他甩在我脸上的钞票和那句“野种”。恨,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女儿朵朵,是我唯一的温暖,也是我奋斗的全部意义。看着她纯净的眼睛,我就告诉自己,林晚,你不能倒下!
转机出现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上夜班,正埋头整理货架。一个穿着朴素工装、面容敦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要买一包烟。结账时,他掏钱的手冻得通红,裂开了口子。我习惯性地递给他一张创可贴——那是店里备着给员工用的。
他愣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接过:“谢谢啊,姑娘。” 声音很温和。
后来,他成了店里的常客。他叫周大成,在附近的建筑工地开挖掘机。他话不多,但每次来都会默默帮我搬搬重货,或者在我手忙脚乱时搭把手。渐渐地,我知道他妻子病逝多年,一直单身,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一天晚上,下着大雪,朵朵突然发高烧。我抱着滚烫的孩子,急得在出租屋门口团团转,根本打不到车。绝望之际,周大成开着他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出现了,像是从天而降。“快上车!送孩子去医院!”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棉袄裹住朵朵。
在医院跑前跑后,挂号、缴费、拿药,都是他。我抱着昏睡的朵朵,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朵朵病好后,周大成来探望的次数更多了。他给朵朵带玩具,笨手笨脚地冲奶粉,看向朵朵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他对我的心意,我也渐渐明白。他是个好人,一个踏实、善良、沉默如山的男人。
“晚妹子,”有一天,他搓着手,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我…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就是个开挖掘机的。但…但我看你和朵朵不容易…如果你不嫌弃,我想照顾你们娘俩。朵朵…我会当成亲闺女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