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同学，对吧？”和善经理开口，递过来一杯水，“你说你有一个颠覆性的移动互联网项目？‘抖一抖’？很有意思的名字。”
“对！颠覆性！绝对的蓝海！”我精神一振，赶紧打开我那台屏幕有裂缝的N73，点开“抖一抖”APP，把老赵那条“红烧肉原始野性风味”的视频调出来，双手恭敬地把手机递过去，“各位老师请看，这就是我们平台的核心内容！UGC！用户生成短视频！分享生活，记录美好瞬间！”
三位投资人凑在一起，低头看着那块小小的、裂了缝的屏幕。视频开始播放：渣画质，老赵狰狞的咀嚼特写，含糊不清的“野性风味”点评，背景里食堂大妈嘹亮的“同学让一让！”的吆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接待室里只剩下手机外放出的、夹杂着噪音的老赵吃播声。
头发一丝不苟的合伙人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苍蝇。年轻女分析师嘴角向下撇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困惑？和善经理脸上的职业笑容也快挂不住了，显得有些尴尬。
终于，那条不到一分钟的视频播完了。死一般的寂静。
“咳……”合伙人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桌上，用一种审视外星生物般的眼神看着我，“张同学，这就是你说的……颠覆性产品？分享生活？记录美好瞬间？”
“呃……是的！您看，多么真实！多么接地气！”我硬着头皮解释，“未来，每个人都可以用手机随手拍，记录下自己生活中的精彩片段，分享给他人！这将是全新的社交和娱乐方式！想象一下，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创作者……”
“精彩片段？”年轻女分析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张同学，恕我直言。这个视频，画面粗糙，内容……嗯，过于直白和……私人化。用户为什么要看一个陌生人，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下，吃一块看起来就不太……卫生的肉？这跟……”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然后带着一丝微妙的、意味深长的表情，吐出了两个让我如遭雷击的字，“……跟看毛片有啥区别？”
轰！
我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毛片？！我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创业项目，我寄予厚望的短视频雏形，在老赵用生命（和牙口）演绎的吃播加持下，在投资人眼里，竟然等同于……毛片？！
“不不不！完全不是！”我急得差点跳起来，语无伦次，“这是……这是生活！是真实！是……是美食探索！只是……只是形式新颖了点！未来……”
“未来？”合伙人打断了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张同学，你的想法很……独特。但恕我直言，过于超前，或者说，过于……草根了。”他推了推眼镜，“用户习惯的培养需要时间，基础设施（他指了指我屏幕裂开的N73和缓慢的加载图标）更是巨大的门槛。更重要的是，这种内容形态……”他斟酌着用词，“缺乏明确的价值导向和商业落地场景。我们很难看到它的规模化前景和盈利模式。”
他站起身，另外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和善经理脸上带着一丝抱歉：“张同学，感谢你的时间。你的项目……很有想法，但目前可能不太符合我们的投资方向。祝你……嗯，学业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