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息怒!”翠珠吓得脸色发白,“我们……我们只是看这杂役形迹可疑……”
“可疑?”顾衍之微微挑眉,那冰冷的审视感更重,“我方才路过,只见你们在此滋扰。峰内杂务,自有管事处置。还不退下?”
“是!是!弟子知错!”翠珠二人如蒙大赦,再不敢多言半句,慌慌张张地躬身退走,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小径上只剩下我和顾衍之。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并未再看我,仿佛刚才只是随手驱散了两只聒噪的蚊蝇。他迈步,径直从我身边走过,玄色的衣袂带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凉风,拂过我的脸颊。
“安分些。”三个字,如同冰珠落地,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那声音里没有关切,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告诫。仿佛在提醒我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惹是生非,给他添麻烦。
我僵在原地,直到那清冽的雪松冷香彻底消散在晚风里,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是几道被指甲掐出的、深深的血痕。怀里的紫荧石硌着皮肉,冰冷而沉重。顾衍之的出现解了围,可他最后那句冰冷的“安分些”,却像一根更尖锐的冰锥,刺破了我心底那点刚刚升起的、不切实际的困惑和……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希冀。
他只是路过。他给我紫荧石,或许只是某种我看不透的交易或利用。他的告诫,是划清界限。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蝼蚁般的杂役施以援手。我用力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紫荧石……固脉丹……无论如何,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机会!我必须尽快弄清楚它的用途!
然而,命运的恶意,远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猝不及防。
几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瘟疫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天衍宗,引发了轩然大波。
凌霄峰首席大弟子顾衍之,那位素来冷心冷情、一心向道的天之骄子,竟然收到了一封……情书!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情书,据说出自丹霞峰一个声名狼藉的粗使丫鬟——云枝之手!
流言像长了翅膀的毒蜂,疯狂地蜇咬着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那个用邪术炼丹的云枝,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顾师兄写情书!”
“天呐!她怎么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据说那情书写得……啧啧,不堪入目!什么‘思君如狂’、‘愿结同心’……呸!下贱!”
“我就说那妖女不安分!之前偷学炼丹,现在又妄想攀高枝!真是丢尽我们丹霞峰的脸!”
“顾师兄肯定恶心坏了吧?这种污秽东西也敢往他跟前送?”
鄙夷、嘲笑、幸灾乐祸……各种恶毒的议论如同冰冷的污水,从四面八方泼来。我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无数道针扎般的目光黏在身上,窃窃私语声如同附骨之疽。管事和正式弟子们看我的眼神更加嫌恶,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秽物。连一同干活的杂役,也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我的“晦气”。
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情书?我连顾衍之的院子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是谁?柳清月!一定是她!只有她才有动机,才有能力伪造这种东西,并且让它迅速传播开来!她不仅要夺走我的成果,还要彻底将我打入泥沼,让我永世不得翻身!甚至……她可能知道了紫荧石的事?想用这种方式彻底离间我和顾衍之?让他厌恶我、舍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