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雅总监,第三幕《项链》场景的全息环境渲染已经完成,您要预览一下吗?”助理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稍等。”蕾雅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控制台边缘一个极其细微的异常吸引。一个几乎透明的数据流标记,如同水面上掠过的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正试图绕过她设置的最高级别防火墙,悄然汇入她的私人工作日志缓存区。它太隐蔽了,若非她对系统每一个字节的流动都了如指掌,绝对会被忽略。这不是系统错误,更像一种极其高明的、非授权的信息投递。职业性的警觉瞬间压倒了疲惫。她快速敲击虚拟键盘,调动起后台最高权限的追踪程序。那串标记如同受惊的鱼,瞬间解体,化作无数细小的数据碎片试图逃逸。蕾雅的手指更快,代码如织网般撒出,迅速捕获了其中几块关键的残片。
碎片在她眼前重新拼合,展开。没有文字,没有声音。只有一段纯粹的、未经压缩的原始能量波动频谱图。频谱图呈现出一种极其罕见、尖锐的非对称波形,峰值高耸得令人不安,频率远远超出了人类常规通讯范围,甚至也超出了已知的星语者公共通讯频段。图谱下方,附带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加密的时间戳和一个来源坐标。蕾雅的心脏猛地一沉,指尖冰凉。那个坐标——她太熟悉了——正是阿列克谢在“光之庭院”深处、拥有最高安保等级的核心物理实验室。
他到底在做什么?稳定聚变核心场需要发出这种如同宇宙深处尖叫般的能量脉冲吗?
疑虑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她果断调出阿列克谢的实验室内部监控——权限之内所能看到的有限公共区域画面。物理参数显示一切正常,聚变核心的磁场读数平稳如镜面。但那个频谱图,那尖锐的波形,像一根毒刺扎在她眼前。她猛地想起昨晚,他回家时,身上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一种精神高度集中后的极度虚脱感。当时他解释为“临界点计算遇到点小麻烦”。现在看来,那绝非普通的聚变优化问题。
蕾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将那份异常的频谱图和坐标数据备份到自己的加密私人存储区,然后彻底清除了它在主系统里的所有痕迹,包括追踪记录。动作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做完这一切,她关闭了所有不必要的界面,只留下舞台监控和《项链》场景的预览窗口。华美虚幻的舞会场景在她面前展开,女主角玛蒂尔德沉浸在虚假的荣光里,笑容灿烂如盛放却无根的塑料花。蕾雅看着那全息的浮华,指尖在控制台冰冷的边缘轻轻划过,心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这虚假的荣光背后,阿列克谢的实验室里,又隐藏着怎样危险的真相?
“光之庭院”的入口通道,弥漫着星语者特有的氛围。空气里浮动着极淡的、类似雨后森林混合着臭氧的清冽气息。墙壁并非冰冷的金属,而是覆盖着一种柔韧、会随着靠近者的情绪和脚步产生微弱光纹反应的生物材料,散发出柔和的、变幻的暖色光晕,如同拥有生命。几片散发着微光的星语者共生植物叶片,形态如放大的、半透明的银杏叶,脉络间流淌着液态光点,安静地悬浮在通道的特定能量节点上。这里的一切,都流淌着一种与人类科技迥异的、温和而充满生命感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