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备好的和离书。
“我不是在耍把戏,我是认真的。字,我已经签好了。”
沈策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是错愕、是不信,更多的是被挑战了权威的震怒。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我轻轻笑了,笑意里是燃尽一切的苍凉,“这将军夫人,我当够了。这颗真心,我也喂够了。”
就在这时,阿萝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柔柔弱弱地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将军……姐姐,你们在吵什么呀?是不是阿萝惹姐姐不快了?都是阿萝的错……”
说着,她眼圈一红,便要跪下。
沈策立刻松开我,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回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责备。
“林漱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善妒,刻薄!阿萝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怎么能如此容不下她!”
我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碾碎成尘。
“沈策,签了它。”我再次举起和离书,语气里再无一丝波澜。
“你做梦!”他怒吼。
“好。”我点点头,收回和离书,转身就走。
“你去哪!”他厉声喝问。
我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去一个,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走出将军府沉重的大门,清晨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林漱天,新生了。
2
我并未走远,只是回了林家在京郊的一处别院。
这是母亲的陪嫁,地方不大,却是我琅琊林氏在京城最隐秘的据点。
我走后的第三天,将军府的老管家福伯,便悄悄递了消息给我。
“大小姐,您走后,府里全乱套了。”
“将军的日常起居、饮食喜好,没人知道。换洗衣物、军务文书的归档,没一样合他心意。”
“账房那边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几百口人的用度,军中各部的人情往来,新夫人……她,她连账本上的字都认不全。”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阿萝擅长的是红袖添香,吟风弄月,又怎会懂得这背后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和人情世故。
沈策将我做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却不知,他那稳固的后方,是我用多少个不眠之夜,呕心沥血一寸寸搭建起来的。
“将军大发雷霆,骂了好几个下人,说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福伯的声音里透着为难。
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大小姐,您……真的不回来了吗?”
“福伯,”我看着窗外一株抽了新芽的梅树,“传话给府里的旧人,愿意跟我走的,我林家别院随时欢迎。不愿意的,便好自为之吧。”
福伯长叹一声,领命而去。
没过几日,将军府一半的旧人都被我接到了别院,其中不乏掌管着关键事务的管事。
而沈策,为了彰显他对我的不在意,也为了稳住他那摇摇欲坠的后宅,以雷霆之势,将阿萝扶为正妻。
他甚至大肆操办婚礼,想用一场风光无限的盛典,向全京城宣告,他离了我林漱玉,只会过得更好。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院子里,将一株枯死的兰花连根拔起,扔进了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