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竟然被如此精准、如此鲜活地涂抹在了画布上,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我的双腿像有自己的意志,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向那幅画。
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世界只剩下那幅画,和画布右下角那行娟秀的小字:
**《梦中之庭》—— 星野汐**
星野汐。
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的视线死死黏在画布上,指尖无意识地颤抖着,几乎要触碰到那燃烧的枫叶。
喉咙干涩发紧,积蓄了太久的震惊、困惑、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终于冲破堤坝,化作一声低哑的、带着剧烈颤抖的质问,冲口而出:
“你画的……是我家火灾前的样子!”
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安静。
几个正驻足欣赏画作的同学诧异地转过头,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画布,仿佛要透过它,看到那个作画的人。
一个身影从画作旁边的阴影里迟疑地走了出来。
是个女孩子。
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深蓝色的裙摆在走动间轻轻晃动。
及肩的黑发柔顺地贴在脸颊边,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她的眼睛很大,此刻正微微睁圆,清澈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失态的模样,写满了纯粹的、毫无作伪的惊愕。
她歪了歪头,眉心困惑地蹙起一个小小的褶皱,眼神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和不解。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不可能。这……这是我梦见的风景。”
“梦见的……风景?”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某个锈死的锁芯。
梦境!那些色彩斑斓的碎片!那个无比熟悉的庭院!
她也梦见了?
我们两个素未谋面的人,梦见了同一个地方?
而且,是以如此清晰、如此色彩饱满的方式?
星野汐——这个名字的主人,此刻就站在我面前,带着同样巨大的困惑看着我。
她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我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又落回她的画上,喃喃道:“那个庭院……很清晰,一草一木……还有颜色,非常非常真实……
但现实中,我从未去过这样的地方……”
她的话像电流窜过我的脊椎。从未去过?
那她如何能画出每一个细节,包括那场大火前,石灯笼上我亲手刻下的、一道小小的划痕?
那划痕,此刻正清晰地呈现在她画中石灯笼的同一个位置!
周围的喧嚣声浪似乎又涌了回来,带着好奇的窃窃私语。
文化祭的热闹气氛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我们两人与这喧腾的世界暂时隔开。
巨大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心口,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我看着她那双映着画布色彩、也同样映着我惊愕面容的眼睛,一个荒诞又无比强烈的直觉在脑海中炸开:
我和她之间,被某种看不见的丝线,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我能,看看你的画吗?”
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指了指她手中抱着的一个硬壳画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