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阴契诡房
孟丽捡漏买了套便宜二手房，签约时中介笑得意味深长：“这房绝对值。”
入住当晚水龙头流出锈红液体，镜中映出陌生女人惨白的面孔。
邻居老太太欲言又止：“上家女主人……走得不寻常。”
孟丽翻出契约书，发现角落一行血字：“三十年阳寿，抵汝房款。”
鬼影掐住她脖子的瞬间，腹中胎儿突然踢动。
镜中女鬼尖叫消散，中介的冷笑从门外传来：
“没关系，我们等得起孩子长大……”
雨下得正紧，豆大的雨点砸在孟丽撑着的旧伞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急切催促的手指。伞骨不堪重负地呻吟着，冰凉的水珠沿着伞沿滴落，钻进她后颈的衣领里，激得她一个哆嗦。她缩了缩脖子，目光透过厚重的雨幕，死死盯着眼前这栋沉默的居民楼。灰扑扑的外墙被雨水浸透，颜色更深沉了，几处墙皮剥落的地方，如同老人脸上溃烂的伤疤，露出底下暗黄的墙体。整栋楼在铅灰色的天穹下，显得格外压抑和颓败。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刚收到的银行催款短信，那串冰冷的数字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父亲病榻上枯槁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医药费单子雪片般飞来。老家那点微薄的积蓄早已被榨干，连同她在城市里挣扎几年攒下的所有，都填进了这个无底洞。这栋楼，这栋位于城市边缘、价格低得荒谬的老楼，几乎成了她溺水前最后一根能触碰到的稻草。
单元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门厅里回荡，激起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菌的陈旧气味。孟丽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楼道里的声控灯昏黄黯淡，像是濒死者的眼睛，光线只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疏通管道、开锁换锁的小广告，层层叠叠，如同溃烂的疮痂。
“孟小姐？这边！”
一个过分热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油腻的滑溜感，瞬间驱散了楼道里死气沉沉的寂静。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男人从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他就是刘经理，介绍这套房子的中介。
“刘经理，久等了。”孟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
“哎呀，应该的应该的！为了客户满意，等多久都值得！”刘经理连连摆手，动作夸张，西装袖子滑下来一截，露出里面一件颜色俗艳的格子衬衫。他侧身让开，“来，快请进，外面雨大，别淋着了！房子就在四楼，采光好，格局正，关键这价格……”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一股劣质烟草和口香糖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绝对是天上掉馅饼，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引着孟丽往上走。楼梯的水泥台阶磨损得厉害，边缘坑洼不平，扶手更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灰尘，让人根本不敢去碰。每层楼梯的拐角处，都堆放着一些住户淘汰的杂物：破旧的纸箱、废弃的自行车轮胎、蒙尘的花盆……角落里，还有一小撮灰白色的纸灰，湿漉漉地粘在地上，像是刚刚烧过什么东西。孟丽脚步一顿。
刘经理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皮鞋尖随意地碾过那撮纸灰，笑容纹丝不动：“咳，老小区嘛，总有些老人家，规矩多，习惯啦！走走走，房子才是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