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鼎。”她开口,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带着惯有的那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上车,聊聊。”
我拎着印着老式红双喜图案的糕点纸包,站在原地没动。午后的阳光晒得柏油路面发烫,空气里飘着刚出炉糕点的甜香和老街特有的陈旧气味。
“赵小姐,有事?”我没动,语气平淡,“我这刚买的桃酥,趁热吃才酥,耽误了口感就不好了。”
赵簋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她摘下墨镜,那双漂亮的眼睛隔着车窗,没什么温度地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手里那个廉价的糕点纸包。
“你最近,很得意?”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刺。
“得意?”我笑了,掂了掂手里的纸包,“靠自己的嘴和胃,吃口热乎饭,挣点干净钱,这就叫得意了?赵小姐的标准,可真低。”
赵簋的脸色沉了下来:“靠哗众取宠,靠消费赵家的名声,靠打擦边球博眼球?钟鼎,你以为你换了个地方啃骨头,就真能洗掉骨子里的东西了?假的就是假的。”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
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哗众取宠?”我往前走了一步,靠近那辆散发着昂贵皮革气味的豪车,直视着赵簋的眼睛,“我直播的是十块钱管饱的盒饭,是八块钱锅气十足的炒面,是菜市场一块五一根的油条!这些东西,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每天吃的‘众’!你觉得这是‘哗众取宠’?”
我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赵簋,你在晚宴上端着香槟,穿着百万高定,说着冠冕堂皇的慈善话时,有没有低头看看你脚下踩着的地?那地气,可比你身上的香水味实在多了!”
赵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握着墨镜的手指关节发白。
“至于赵家的名声?”我嗤笑一声,“我早就不是赵家的人了。我现在叫钟鼎,一个靠直播吃饭的普通人。我的直播间,只谈味道,只论实惠,不攀高枝,不扯虎皮。赵家的名声,太高贵,我这小庙,供不起。”
我晃了晃手里的糕点包:“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桃酥凉了就不脆了。” 说完,我转身,不再看那辆碍眼的豪车和车里脸色铁青的人,径直走向公交站台。
身后传来车窗升起的声音,接着是引擎低沉的咆哮,那辆幻影几乎是带着怒气疾驰而去,卷起一阵尘土。
我坐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打开纸包,拿出一块还温热的桃酥,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