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在玩屎吗?”

桃依依盯着眼前已经七尺高,却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人问。

“没有!”栓柱斩钉截铁,实则口是心非。

“屎到淋头还在搅便!”桃依依双手叉腰看着满脸屎的他在自己跟前拿棍子戳牛粪玩。

眼前的男人就是自己好闺蜜的亲弟弟——栓柱。

桃依依,脸是仙女,嘴是砒霜。骂街必押韵,怼人带节奏。

这是桃依依来闺蜜——玉祅祅家借住第三天,仅仅三日,桃依依便摸清了这闺蜜家是怎么个“人才荟萃”。

那夜,月黑风高,桃依依大包小包。

桃依依踹开闺蜜家柴门时,脸上挂着的不是泪,是能毒死全村蛤蟆的煞气。

“我那渣爹的小妾,用掏粪勺把我叉出府了,”她把包袱砸在地上,震飞三只老母鸡,“我阿母更绝!半夜捉奸一脚窜进溺池——现在坟头草都能编席子了!”

亲爹杀千刀的外室把她扫地出门,亲妈捉奸又一脚叉进粪坑,投奔闺蜜时,桃依依满脸写着“我要复仇”。

“呵,这泼天的富贵,老娘不稀罕!等着,今日扫地出门之仇,他日必让你全家跪着听我吹《百鸟朝凤》送终!”

平日里,桃依依能用唾沫星子在村口砌出一道骂街长城。

眼泪?不存在的!复仇是她的春药!隐藏技能:一曲唢呐送人走,物理精神双重超度。

桃依依名言:“我这张嘴,开过光,专克贱人!”

玉祅祅——桃依依的怨种闺蜜,flag之王!

玉祅祅提着裤腰带冲出来,誓言震天响:“姊妹,姐家就是土地庙分庙,你想住到海枯石烂都成!”

平日擅长在亲妈暴走时火速装死的她, flag立得比亲弟弟的裤腰还松垮!

仓莺——玉祅祅的阿母,家里唯一长了脑子的。

日常:左手揪女儿耳朵,右手抽傻儿子后脑勺,脚踩桃依依带来的十吨烂摊子。

名言:“你俩再作妖,我把你们叉进溺池陪依依阿母斗地主!”

仓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栓穆,二女儿就是闺蜜玉祅祅,最小的傻大个儿子叫栓柱,就是刚刚在院子玩屎那位。

栓柱,全村智力盆地,武力珠峰!

至于大儿子栓穆,活在全家里的失踪人口。

江湖传说:进京赶考三年,寄回的家书拼起来能糊满牛棚——但没一个字提回家。

全家疑问:“这货别是在京城当上丐帮帮主了吧?”

得知自己女儿收留了桃依依,仓莺举着捣衣槌从灶房杀出,闻言槌头直颤:

“玉祅祅!你当老娘是散财童子?甚么丧门星都往家迎?!”

槌风“呼”地削过桃依依鼻尖,“还有你!生个菩萨相,偏干黑白无常的活——克死亲娘还敢来祸害我家?!”

桃依依扭腰闪避,舌淬毒汁:“婶子,我克人挑时辰!比如现下您家溺池若敞着盖,我立时送您去会我爹的外室——三人凑桌叶子戏!”

栓柱顶着满头秕谷从粮缸探头,鼓掌如擂鼓:“妙!骂人带戏腔!姐你赶场吗?”

他抡起搅猪食的枣木棍当惊堂木,扯嗓开嚎:“外室是驴~溺池养鱼~阿母发怒~槌打屁股腴~”

仓莺的捣衣槌瞬间调转锋芒:“栓柱!我让你喂猪不是当猪!还有你——”

她钉子般的眼神扎向桃依依,“村口祠堂缺个哭丧娘子,你顶合适!”

桃依依含笑抽出包袱里的唢呐:“巧极,我专擅送葬,骂街附赠一曲《百鸟吊丧》,婶可要品鉴?”

桃依依闪避满分,嘴炮拉满:“不仅如此,我克人讲精准打击!比如您家溺池要没盖,我现在就送您到我阿母那儿斗地主!”

院外老槐树上乌鸦“嘎”地起哄,桃依依挑眉一笑:“瞧,报丧鸟都来点戏了。”

---

晌午头太阳毒得能煎蛋,桃依依瘫在院里竹椅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头正跟脚后跟的老茧死磕。

“啧,”她弹飞一片脚皮,眯眼瞅栓柱,“你哥栓穆怕不是在京城另安了窝?说什么赶考——实则在外头可能崽都有八个了。”

栓柱蹲地上戳牛粪饼玩,扭头看见她指尖动作,瞳孔地震:“姐!你抠脚皮后要洗手,上次我见你抠完直接拿我娘做的糕糕吃!”

桃依依“啪”地撂下腿,侧脸扬出傲娇弧线:“肤浅!真美人抠脚也倾城,懂?”

栓柱的树枝猛捅牛粪:“我哥才没八个崽!他老实得像村口石磨——”

突然福至心灵,抬头憨笑,“姐倒像有八个儿子的!天天坐村口给王婆喊‘走稳喽!’比亲儿子还孝!”

桃依依脚趾一蜷:“放屁!我行善积德,过路蚂蚁都绕道走!”

她掰着染了脚气的指尖数,“前儿还扶赵阿婆过烂木桥,附赠吉祥话三筐!”

栓柱蹭着满手牛粪站起来,眼神清澈如蠢驴:“既然如此,姐人美心善,祝您将来生八个大胖小子!”

说完哼着荒腔走板的《小寡妇上坟》溜了。

桃依依僵在竹椅上,脚皮黏在指尖颤巍巍。 ——淦!被傻子用祝福咒了?!

仓莺端着蒸笼旋风般杀进院,芋头粿的香气撞了桃依依满怀。

“桃丫头!刚蒸的腊味芋粿!”她嗓门亮过打更锣。

桃依依脚皮还黏在指甲缝,爪子已闪电般探向笼屉:“香!婶子这手艺能馋哭灶王爷!”

玉祅祅盯着她乌亮的指尖倒抽冷气。

玉祅祅捻起一块糕,状似无意:“阿母今日卖粿怎比王员外小妾梳头还慢?”

仓莺顿时眼冒精光,粿渣喷出三尺:“嗨呀!村口李寡妇家出大戏了!”

她拍腿狂笑,“她家丫头翠花,被镇东杀猪匠的崽子哄了去!那崽子原想当倒插门吃绝户——”

桃依依啃着粿含糊捧哏:“然后呢?软饭馊了?”

“馊?馊出天际!”

仓莺唾沫横飞,“软饭没吃上,倒先把翠花肚子搞大了!昨儿李寡妇抄着杀猪刀追了三条街,骂那崽子是‘买二两肉搭三斤下水’的赔本货!”

栓柱突然从草垛探头,眼神纯真如羔羊:“阿母,下水是猪肠子吗?翠花姐肚里揣猪肠了?”

满院死寂。

仓莺的粿卡在喉头,玉祅祅扶额呻吟,桃依依粿也不嚼了,翘着脚指点江山:“栓柱啊,这叫买一送三——杀猪崽子白得个媳妇还饶仨崽,比赶集割肉还划算!”

仓莺暴起抄扫帚:“桃依依!你手摸完脚又来抓老娘的粿?!”

桃依依举着半块粿蹿上鸡窝:“天地良心!我抠的是左脚,抓粿用的是右手!”

玉祅祅望着粿上可疑的灰印,幽幽道:“……你左脚抠的泥,蹭右手的粿上了。

桃依依正叼着半块脚气粿指点江山,破院柴门忽被叩响。

玉祅祅抹着满手油拉开门栓,惊得粿渣呛进气管:“咳…大哥?!你从京城土里钻出来了?!”

院门口立着个青竹似的人影。

月白衫子不染尘,一张脸比祠堂供的菩萨还清贵,通身气度把破篱笆院衬得像蓬莱仙岛分岛——

如果忽略他脚边被桃依依脚皮吓晕的老母鸡的话。

“栓、栓穆?!”桃依依嗓子劈出八道岔,手里啃剩的粿“啪嗒”砸回蒸笼,正正盖住仓莺刚吐的唾沫星子。

玉祅祅内心:很好,脚皮粿混亲娘口水,我哥真有口福。

玉祅祅拽着栓穆袖口往院里拖,栓穆每走一步,地上牛粪都自觉滚开三寸。

桃依依盯着那张谪仙脸,魂从脚底板“嗖”地窜上天灵盖,嘴比脑子快:

“公子娶我可好?你若娶我,日后,你就不用提东西上门了。我自愿与你结为夫妻,哪怕你不愿意!”

她拍着胸脯震天响,“我自带嫁妆——左脚抠的茧能纳三双鞋底!日后你回娘家不用提礼,我往溺池边一站,你全家都不敢近前三步!”

满院死寂。

栓穆那双含情狐狸眼缓缓下压,目光从她油亮的嘴角扫到趾缝带泥的赤脚,忽然唇角一勾:“姑娘的…求亲聘礼,倒是别致。”

玉祅祅一把捂住桃依依喷粪的嘴:“哥!她癫症犯了!这是我闺蜜桃依依!”

仓莺举着沾鸡粪的扫帚冲出灶房,见状狂喜:“儿啊!娘就知道你在京城当上丐帮.....”——瞥见儿子衣襟金线。

“咳!当上大老爷了!” 扫帚头“不小心”怼上桃依依后腰:“还不滚去洗手!用开水烫三遍!”

栓穆忽然轻笑出声,玉骨扇轻点桃依依脚背: “无妨。这位姑娘…”

他眼底掠过一丝顽劣暗光,“脚皮纳的鞋底,想必防滑。”

玉祅祅抡着烧火棍逼到墙角:“说!三年死哪去了?村口王瞎子算卦说你被哪个风流俏丽寡妇吸了阳气!”

栓穆掏出一罐醪糟,破碎望天:“此事…要从礼部尚书家的千金说起。”

当年栓穆进京赶考,一张俊脸惹了大祸—— 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掀他车帘惊为天人,当街嚎叫:“此郎合该当我第十八房面首!”

(尚书千金时年六十有二,面首能组蹴鞠队。)

栓穆连夜扛驴逃亡,躲进京郊山神庙——

结果,庙里蹲着个被贬的太子太傅,老头看他脸能下饭,抓他当免费书童:“小子,跟老夫学治国!学好了送你当官!”

太傅嗜甜如命,用脚踩的糯米酿醪糟给老头当厨娘。老头夸:“此脚气,风味甚绝!”

栓穆痛诉,“老头逼我当书童,专给他踩糯米酿醪糟!”

仓莺抢过罐子嗅嗅,瞳孔地震:“…这酸香?你用脚踩的?!”

栓穆含泪点头:“太傅说我的脚…有山野灵气。”

三年间他被迫开发神技:左脚踩醪糟,右脚踹太子!

“太子来吃醪糟爱上我的手艺,”栓穆玉面扭曲,“发现我脸比他俊,竟通缉我!”

桃依依突然扒窗探头:“他嫉妒你脚香?!”

简单来说,就是太子微服,吃醪糟爱上栓穆手艺,发现他脸比自己还俊,怒而掀桌:“此子不除,孤东宫婵娟危矣!”

栓穆抖出一卷明黄圣旨:“后来我逃命时撞见陛下摸鱼偷钓,替他跳湖捞了御钩…”

龙颜大悦:“爱卿捞竿英姿,封!赏!赐!”

圣旨哗啦展开: 「敕封栓穆为御前醪糟督造,正三品!赐金脚盆!」

满院死寂。

仓莺颤手指圣旨:“所、所以你这官…专管用脚做饭?!”

栓穆闭目哽咽:“娘,儿子如今是朝廷认证的…御前醪糟督办使”(正三品,专供御膳房踩糯米)。

栓穆看着圣旨泪流满面:“娘啊,儿子真成要饭的了!”(实则连夜逃回乡避封赏)

桃依依猛扑上来:“这脚我熟!咱俩并蹄踩醪糟,香晕满朝文武!”

栓穆狐狸眼掠过她黢黑的脚丫:“姑娘的脚…可愿与在下共酿枣花定情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