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满天,钟鼓齐鸣。
沈长绪和齐玉簪立于高位,宛如一对璧人。
「姑娘,回去吧,陛下他......」
我轻咳出声,鲜血染透绷带,婢女满脸愁容。
「姑娘,陛下若是知道您来了这里,会杀了奴婢的。
」天上突然落下雪来,我伸出手去接。
落雪相融时,我忽而又回忆起遇见沈长绪的那个雪夜。
他晕倒在悬崖下,半个身子都被落雪埋没。
我不打算救他,师父说,举剑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生出恻隐之心。
可他拽住了我的衣角。
我没听师父的话。
那之后,我一直留在他身边,直到今日。
冷风吹过,我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如今的沈长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再也不是当年的落魄皇子了。
他如往常一般俯视众生,却在触及到我视线的那一刻,乱了分寸。
他松开齐玉簪的手,朝我走了两步,又停住。
我明白他的。
在他的棋盘里,我是最中心的那一颗,也是最先被舍弃的那一颗。
回到宫里,我觉得心口疼的厉害,整个人也毫无精神,和以往每次受伤都不相同。
太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肯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抽出佩剑,横在他脖颈之上。
「说。
」他慌乱躲开,面上生起一层薄汗。
「箭上染毒,此伤又触及心脉,能够醒来已是万幸,姑娘...要好好珍惜今后的日子。
」手中剑稍颤,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寒意尚未渗透四肢百骸,门外却猛的沸腾起来,千百盏华灯破空而上,照亮了整座皇城。
这是在庆贺帝后大婚。
我颤抖着手握紧剑,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不必告诉任何人,否则,你项上人头不保。
」太医颤颤巍巍的走了,我才彻底卸下力来,任由自己瘫坐在地板上。
方才那一番,已经耗尽了我的力气。
门被人推开,我以为是婢女。
「出去。
」没人动,我回眸,是沈长绪。
他一身喜服跪在我身前,红着眼睛落泪。
我拂去他眼角泪水,手指短暂停留在他脸颊的唇印上。
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也是我的生命倒计时。
「太医说凤血芝可以救你的命。
」「唯有娶她为后,齐家才肯交出凤血芝。
」他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药来,目光虔诚。
他喂我喝药,又将我抱回床榻。
「阿辞,我之所爱,唯有你一人。
」「可我不能多做停留。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她是极好的,只是怕齐家会生出怨怼。
」他急切的离开,或许是在怕齐玉簪等的太久,会受人诟病。
又或许是他真的期待亲手掀开她的盖头。
无论如何,她是他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