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微的脚步猛地顿住。
“明明……只是借你之手而已。”
说这话的人笑声像刀子,沈亦微听出来了,是陆沉的另外一个朋友,许墨。
许墨,是京城4大家族之一许氏的继承人。
跟陆沉可以说是那种,‘门当户对’的朋友。
“她居然感恩戴德了这么多年,真是好笑。”许墨继续说道。
所以,平民的感恩,在他们这种人眼中,只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玩笑吗?
沈亦微苦笑,自己这五年来的痴心,不过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许墨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沈亦微脸上。
她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整个走廊都在天旋地转。
“原来……是这样啊。”沈亦微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嘴角却扬起一个惨淡的笑。
她推开门,里面的人看到来人,有一瞬间的惊讶。
但是一想到,沈亦微爱惨了陆沉。
只要陆沉一句话。这点小事,根本就不是事。
他们提着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
“沈亦微,陆沉喝多了,你来替他把这瓶干了,就可以带他走了。”
赵思铭见沈亦微头发乱糟糟就过来了,知道她肯定又是担心陆沉喝伤了胃,都来不及整理下自己的仪容,就跑来了。
所以,叫她帮陆沉喝,就是给她表现的机会。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今天的沈亦微,并没有像之前一样:
拿起酒瓶一口气喝完,然后和他们说:“不好意思,陆沉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瘦小的肩膀扛起陆沉往外走,到家后给陆沉煮好醒酒汤看他喝完,帮他放好洗澡水或擦洗好让陆沉舒服睡去。
这一套流程,在陆沉的朋友间,已经是人人都能背出的地步了。
但是今天,似乎没有要按照这套流程走的意思。
只见她还是直直的站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看向陆沉:“所以那天在医院走廊……是谁让你来的?”
“咳。”原来是在纠结这件事。
还以为她变性了呢。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嘛。
这可是倒追了陆沉五年的沈亦微啊。
虽然说沈亦微严格来说,算是个大美女,至少京城四少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沈亦微好看。
但是她爱的太卑微了,而陆沉又对她冷漠不在意。
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把沈亦微放在眼里。
让她知道又怎么样?
“周予淮。”
许默插嘴道:“那年周予淮,挣到了第一桶金,就给母校设立了一个爱心基金,陆沉是学生会主席……”
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陆沉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后,给自己留了电话。告诉自己说如果有困难,就给他打电话。
原来那笔钱,早就在学校的爱心基金会里。
因为陆沉家庭背景的缘故,沈亦微一直以为,那是陆沉的钱。
原来是这样。
陆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有否认。
沈亦微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她想起那天深夜,她守在手术室外面,整个人都快崩溃的时候,给陆沉打出的那个电话。
那是她和他交集的开始。
“沈亦微……”陆沉似乎想说什么。
“陆总不必解释。”沈亦微抬手打断他,指尖冰凉,“是我自作多情了。”
“陆沉……”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知道吗,我爸爸手术后没熬过那个冬天。”
陆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临走前说,很感谢那个出钱救他的人。”沈亦微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他让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她抬手擦掉眼泪,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这是你公寓的备用钥匙。”
又摘下手腕上的表:“这是去年年会,你随手送的,发票还在盒子里,我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
最后,她取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删除了通讯录里,那个存了五年的“陆先生”。
“沈亦微!”陆沉终于变了脸色,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腕。
“别碰我!”
沈亦微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嘶哑,“陆沉,你记住,今天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冲向出口,高跟鞋崴了也顾不上疼。
门要关上时,她听见林默的声音:“沉哥,要不要去追?”
“不必。”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不过是个助理。”
“也是,不出三天,她肯定会乖乖回来找你。”林默说。
陆沉烦闷的喝了一口酒。
沈亦微出息了,竟然敢丢下他走掉。
这次,可没那么容易原谅她。
*****
雨幕中的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斑斓的色块。
沈亦微踉跄着冲出酒吧,高跟鞋踩进积水里,脚踝传来尖锐的疼痛。她下意识抓住路灯杆,却在转身时撞进一个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
“小心。”
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弦震过耳膜。
沈亦微抬头,黑色伞面下是张棱角分明的脸,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淬了星光的深潭。
她呼吸一滞——是周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