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不宜久留,傍晚宫门将要落栓,李苏蓉不得不出宫了。
临行前搂着李承霄直流泪。
伍氏抱着安青离开芝兰宫时,安青回头看了一眼。
素幔翻飞中,李承霄麻衣素服,低垂着头跪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在暮色雾霭中显得弱小而无助。
兰妃安葬也是悄无声息的,停灵三天后便匆匆下葬,李苏蓉都未接到葬礼的消息,待得知消息后,刚想发怒,宫中来递消息的太监悄然向前一步,耳语了几句。
李苏蓉神色顿变,闭嘴不语。
安青是在听嬷嬷们闲聊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青午睡时,朱嬷嬷来找伍娘一起打络子,两人以为安青睡得沉,听不到她俩说话,又或者认为才不到二岁的娃应当听不明白她俩说什么,所以说话并没半分避忌。
“你说成国公,是不是老糊涂了?皇上都稳坐皇位十余年了,他偏要将陈年旧事翻出来,指责皇上弑兄上位,害了自己不提,全家跟着倒霉。”伍娘说。
“是啊,原都说兰妃死得蹊跷,没想到隐着这么大件事。”朱嬷嬷叹息着。
“成国公全家都进了大狱,成国公判了斩立决,族中男丁一个不留,女眷全部发配,六殿下会如何?”
“听说皇上念着旧情,兰妃娘娘死后,才对成国公一家下的手,便是这次株连,也只是三代以内的直系家属,旁支与远亲一个都没涉及。六殿下也好好地在宫里,一切位份依旧。”
伍娘撇嘴;“都是皇亲国戚,哪能细究?真要诛九族,皇上自己可也在其中……”
朱嬷嬷吓得急捂住伍娘的嘴:“你疯了,连皇上都敢编排!”
伍娘叹气:“我哪里敢,我只是担心我的小郡主,这还结着娃娃亲呢!可怎么得了哇!”
伍娘是真心疼安青,说这话时,忧心忡忡。
朱嬷嬷也跟着叹气;“可不是呢,虽然没听说宫里六殿下的地位有什么变化,毕竟是皇上亲生的,皇上以前也是真的宠兰娘娘,只是,这门亲事,总归是不妥当了。”
伍娘一声接一声叹息:“可怜我的青姐儿啊。”
朱嬷嬷安抚她:“你别太忧心了,上面还有候爷呢,候爷与夫人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嫡亲的闺女掉进火坑里,肯定会想法子结了这门亲事的。”
“那倒也是。”
安青翻了个身,看起来,自己要因祸得福,推掉这门亲事。
难道说,是老天爷听到自己的祈求,才安排了这场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兰妃之死以及成国公的灭族之灾?
如果真的如此,安青觉得,有点小小的心亏呢。
心亏归心亏,能因此摆脱了李承霄,总归是好事,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何况这场灾事,是成国公自己作死,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只不过坐享其成罢了。
年关的时候,凌冼河归京,果然提到了此事,结果,从来温婉顺和的李苏蓉,生平头一回与凌冼河红了脸。
退亲的事,暂时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