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系绘本”项目进入关键期，张悦说出版社催得紧，要求月底前必须完成初稿。整个项目组都在加班，苏晚更是几乎住在了公司。
她的画稿进度有点慢，不是因为效率低，而是总忍不住在细节上打磨——比如给流浪猫加一根特别软的绒毛，给小女孩的裙子加一朵小雏菊，给路灯的光晕调得更暖一点。
张悦看了她的画稿，笑着说：“晚晚，你的画里有光，读者肯定会喜欢的。”
苏晚听了很开心，加班也更有动力了。
周五晚上，整个办公区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的城市亮起了灯火，像一片星星海。苏晚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画纸上最后一页——流浪猫终于找到了家，趴在小女孩的腿上，窗外的月亮圆圆的。
她拿起画笔，想给月亮加一层光晕，眼皮却越来越沉。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觉，实在撑不住了。苏晚把头埋在臂弯里，想小憩五分钟，结果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那只流浪猫，在雨里瑟瑟发抖，忽然有人蹲下来，把她抱进怀里，身上有淡淡的雪松味，很温暖。
“喵……”她在梦里蹭了蹭那个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工位前。
“啊！”她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更慌了，“厉、厉总？您怎么在这里？”
厉承爵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颊压出了红印，像只刚睡醒的小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加班。”他指了指总监办公室的方向，“刚忙完。”
苏晚这才发现，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她连忙站起来，想整理桌上的画稿，却因为坐太久，腿一麻差点摔倒。
厉承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他的手心很烫，隔着薄薄的衬衫，温度传到她的皮肤上，像电流一样。
“小心点。”
“谢谢厉总。”苏晚站稳后，立刻抽回手，脸颊发烫，“我、我马上收拾东西走。”
“不急。”厉承爵的目光落在她的画稿上，“画完了？”
“嗯，最后一页刚画完。”
他拿起画稿，一页页翻看。苏晚紧张地站在旁边，像等待打分的学生。她看到他翻到最后一页时，停顿了一下。
“月亮画得很好。”他说，“有温度。”
苏晚的心里甜滋滋的：“谢谢厉总。”
厉承爵把画稿放回桌上，忽然说：“秦峰应该在茶水间留了牛奶，你去热一杯再走。”
“啊？”苏晚愣住，“秦特助也加班了吗？”
“他早就走了，是我让他留的。”厉承爵的语气很自然，“熬夜伤胃。”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特意为她留的牛奶吗？
她走到茶水间，果然看到冰箱里放着一盒鲜牛奶，旁边还有一袋小饼干。苏晚把牛奶倒进杯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暖黄的灯光下，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热好牛奶回来时，厉承爵已经回到了总监办公室，门虚掩着。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
“进。”
厉承爵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城市的灯火在他身后闪烁，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厉总，谢谢您的牛奶。”苏晚把空杯子放在桌上，“也谢谢您刚才的夸奖。”
厉承爵转过身，看着她：“画得好，值得夸奖。”他顿了顿，“以后别加班到这么晚，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谢谢厉总关心。”苏晚拿起画夹，“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啊？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这么晚了，不安全。”厉承爵拿起西装外套，“正好我也要走了。”
苏晚没再拒绝。她跟着厉承爵走出办公区，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又熄灭。他的步子很大，却刻意放慢了速度，配合她的小碎步。
电梯里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苏晚看着电梯壁上两人的倒影，他很高，她只到他的肩膀。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也在看倒影，目光落在她的发顶。
她连忙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
车停在公司楼下，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司机已经在等了。厉承爵打开后座车门：“上车。”
苏晚坐进去，才发现车里和上次不一样，放了一个小小的香薰，是淡淡的薰衣草味，很安神。厉承爵坐在她旁边，隔着一个空位。
“地址？”
苏晚报了小区名字，是个老旧的居民楼，离公司有点远。
车平稳地行驶在夜里的街道上，窗外的风景飞逝。苏晚看着窗外，忽然想起那个雨天，也是这样坐在他的车里，只是那时很紧张，现在却很安心。
“你的住处离公司太远了。”厉承爵忽然开口，“拾光有员工宿舍，如果你愿意，可以申请搬过去，离公司步行十分钟。”
“真的吗？”苏晚眼睛一亮，“我可以申请吗？”
“明天让秦峰帮你办手续。”
“谢谢厉总！”苏晚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每天花两个小时在路上，确实挺累的。
车到小区门口，苏晚解开安全带：“厉总，谢谢您送我回来，也谢谢您的牛奶。”
“不客气。”厉承爵看着她，“上去吧，早点休息。”
“嗯，厉总再见。”苏晚推开车门，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厉总，您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厉承爵的眸色柔和了些：“好。”
看着苏晚跑进楼道的身影，厉承爵才让司机开车。秦峰的消息发了过来：“厉总，员工宿舍已经安排好了，是单间，带独立卫浴，明天可以入住。”
厉承爵回了个“嗯”。
车窗外，月亮很圆，像苏晚画里的那一个。他想起她睡着时，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又想起她刚才笑着说“谢谢”时，眼睛里的光，比窗外的路灯还亮。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老板正看着窗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跟着厉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而苏晚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拿出手机，翻到日历，发现明天是周六。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画夹里拿出那张被厉承爵画了太阳的草稿，放在床头灯下看。
小小的太阳旁边，好像还能看到他笔尖的温度。苏晚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太阳，脸颊发烫。
她想起电梯里的倒影，想起车里的薰衣草香，想起他说“注意身体”时的语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厉总，好像正在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苏晚抱着画稿，嘴角带着笑，慢慢进入了梦乡。这次的梦里，没有流浪猫，只有一个很高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站在暖黄的灯光下，对她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