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看着那张娟秀字迹的纸条，若有所思。
入夜。
顾衍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地离开了藏经阁。
清弦湖，还是那个湖。湖边的竹林，也还是那片竹林。
顾衍没有靠近，而是选择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假山，隐匿了身形。从这里，他可以俯瞰整个湖边。
夜风很凉，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
子时将至。
一道白色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湖边。
是沈清弦。
他似乎比上次顾衍见他时，清瘦了一些。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等着什么人。
很快，另一个身影出现了。
不是秦晚晚。
而是一身黑衣的……秦姝月。
顾衍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秦姝月走到沈清弦面前，站定。两人隔着三步远的距离，相对无言。
月光下，一个黑衣如夜，一个白衣胜雪，像一幅对比强烈的泼墨画。
“你来了。”先开口的，是秦姝月。
“你约我来，所为何事？”沈清弦的声音，比湖水还要冷。
“来看看你。”秦姝月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要成婚了。”秦姝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嫁给一个叫顾衍的男人。”
沈清弦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假山上的顾衍捕捉到了。
“那又如何？”沈清弦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不如何。”秦姝月笑了，那笑声在夜风里，有些凄厉，“我只是想告诉你，沈清弦，你看好了。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把我推开，把我送到别人床上的……下场！”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沈清弦的身上。
“你以为，你把晚晚送到我身边，假意与我疏远，暗中却和她私下来往，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她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你以为，你是为了她好？是为了保护她？不，你只是个懦夫！”
沈清弦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闭上眼，似乎不愿再看她。
“姝月，”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你醉了。”
“我没醉！”秦姝月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她像一头被激怒的雌狮，抓着沈清-弦-的-衣-襟，用力地摇晃着。
“你看着我！沈清弦！你看着我！”
沈清弦睁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痛苦的神色。
“姝月，”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想把她拉开，“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秦姝月泣不成声，“就因为我是魔宗圣女，你是正道仙首？就因为这可笑的身份？”
沈清弦沉默了。
他的沉默，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刺穿了秦姝月最后一道防线。
她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个绝望而凄美的笑容。
“好，好一个回不去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正是顾衍大婚那晚喝过的那种，深红色的酒液。
她拔掉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壶，递到沈清弦面前。
“沈清弦，今天，你喝了这杯酒，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她的眼神，像濒死的野兽，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