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司机快不行了!”有人惊恐地喊道。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3 真相之耳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我的额头缝了五针,裹着厚厚的纱布。医生说我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最让我揪心的是阿亮。它的右前腿肱骨骨裂,打了夹板,缠着绷带,此刻正蔫蔫地趴在我病床边的垫子上,偶尔因为疼痛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我伸出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和没受伤的地方,试图给它一些安慰。每一次触碰它打着夹板的伤腿,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带着一丝烟草味和淡淡的汗味。
“苏瞳姑娘?”一个低沉温和、带着点沙哑的男声响起。
“我是。”我朝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侧头。
“你好,我是市局刑警支队的陈国栋,负责这起公交车事故的调查。”他自我介绍道,语气平和,“你的伤怎么样?导盲犬呢?听说也受伤了?”
“我没事,皮外伤。”我指了指阿亮的方向,“阿亮……腿骨裂了。”
陈警官沉默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阿亮身上,带着同情。“很抱歉发生这种事。”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苏姑娘,现场初步勘查和部分乘客的笔录显示,事故很可能是因为乘客抢夺方向盘导致的。我们目前锁定了嫌疑人张伟。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你是唯一一个,明确指认张伟抢夺方向盘的人。而且,你提供了非常具体的细节。这很重要。”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平静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阿亮牵引绳的皮质把手,“我听见了整个过程。”
“我相信你。”陈警官的声音很诚恳,没有任何敷衍,“但是,苏姑娘,你也知道,司法程序需要确凿的证据链。你的证词是孤证,而且……”他斟酌着措辞,“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在法庭上,对方律师一定会抓住这点,质疑你证词的可信度和准确性。他们会说,巨大的惊吓可能导致你听觉混乱,或者……将想象当成了现实。”
我明白了。因为我是盲人。我的“看见”,在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的人眼里,天然就带着“不可信”的标签。哪怕我听到的是铁一般的事实。
一股冰冷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但我没有争辩。我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阿亮的牵引绳,感受着它传递过来的、无声的支持和力量。
“陈警官,”我抬起头,尽管看不见,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除了我听到的,还有物证。张伟抢夺方向盘时,他身上的钥匙串,撞在了方向盘中间的金属立柱上,发出过一声很特殊的、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像小铃铛一样,音高是C调的升F。这个声音很独特,我绝不会听错。如果找到他的钥匙串,或许能比对出来。”
陈警官明显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提供如此精确的细节!“钥匙串?C调升F?”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凝重,“好!这个线索非常关键!我们会重点排查!另外,苏姑娘,你提到他当时穿的是工装外套?袖子刮擦塑料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