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声从阶梯尽头涌来,震得陶俑纷纷开裂。裂缝里爬出黑色的发丝,一缕缕缠上我的脚踝,像活物在嗅闻。我抬脚想踹,却听见母亲的声音从地底传来,温柔得近乎残忍:
“薇薇,跳下来。妈妈接住你。”
我攥紧掌心,冰钥匙的寒意已蔓延到锁骨,心脏每跳一次,就有一股极冷的血涌上喉头。陶俑胸口的铜镜忽然同时转向我,镜面映出我背后——父亲的影子正被无数铁链拖向深渊,他张嘴喊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镜光交织,在空气中拼出一幅新的图案:倒悬的古墓穹顶,一具青铜棺被铁链吊在中央,棺盖半开,里面伸出一只女人的手,手腕系着湖蓝发绳。发绳另一端,系着父亲的心脏。
图案下方,浮现一行血字:
“斩断发绳,可绝冥契。”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灌满冰碴。发丝已缠上膝盖,陶俑的裂缝里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水,带着熟悉的腥甜——那是母亲的血。阶梯尽头的铁链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极轻的“簌簌”声,像有人拖着长袍,一步步往上走。
幽绿的磷光里,出现了一截嫁衣的衣角,绣着金线牡丹,花瓣却在滴血。我抬手,冰钥匙的符纹已爬上指尖,像一把透明的匕首。嫁衣的主人停在阶梯倒数第三级,凤冠的珠串垂落,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
她没有抬头,声音却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
“夏薇,你父亲用三十年布局,只为让我借你重生。但你母亲用最后的魂魄,在你影子里藏了另一把钥匙——”
她缓缓抬手,掌心向上,躺着一枚被血浸透的铜铃。铃舌是母亲的指骨,轻轻一摇,发出极轻的“叮”声。
“斩断发绳,还是摇响铜铃?”她轻笑,“选一个。选错,你父亲永坠无间;选对——”
她的声音忽然扭曲,像被铁链勒住脖子:
“——你母亲魂飞魄散。”
铜铃在她掌心颤动,指骨铃舌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