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多问了一嘴：「是谁跟他说我被为难了？」
丫鬟挠挠头：「听闻是皇后去问皇上安，说漏嘴的。」
我浅浅一笑。
秦予听到我醒来，匆匆下了朝。
只不过三日不见，他憔悴了许多。
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也长了胡茬，脸色青白。
他似乎是有些无措。
看了我一会儿，又看向我的肚子。
「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轻声道：「银奴一切安好。」
秦予坐了又站，站了又坐。
他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自从我来到他身边，他就没有给过我什么好脸色。
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坐立不安。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肚子，神色不明。
「清荣，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清荣是我的闺名，许久没有听人叫过了，我有些愣怔。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思索着他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愁，那应该是不想要。
可他又满眼不忍，那就是又想要？
我不想揣测出错，身首异处。
「奴全听爷的安排。」
谁知秦予一甩袖子，语气有些急促，又带着烦躁。
「这是你自个的身子，你有权利做你自己的主。」
这话倒是叫我意外。
我斟酌着开口：「如今的情形，爷不适宜有孩子。」
他自然也明白，平白添个孩子，就是给自己找一个软肋。
「不管生与不生，都十分伤身，是我……不懂节制，对不住你。」
秦予说这话的时候，老是上挑的眉眼都耷拉了下去。
我活像见了鬼。
把折辱我当家常便饭的人，竟然会怕我伤身。
「你来做决定吧，无论留还是不留，我都会好好顾着你。」
8
我不用再自称奴了。
我的吃穿用度也比从前更金贵了不少。
甚至于我有了更多的自由和权利。
如今我都能自己晃悠到宫门口去。
这都多亏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反正我还有十日就能离开宫中，要不就让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多待一段时日算了。
就当为我这个娘行些方便。
秦予却因为我留下这个孩子高兴了许多。
从前他也爱笑，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看着令人发寒。
现在看着我，无端就会眉眼都弯下来。
实在太不像他。
我们俩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稍微多了一些温情。
他为我早早下朝，陪我用饭，饭后消食。
他会小心的让我睡在里侧，不再乱碰我。
他甚至把殿中的石板都重新铺了一遍，怕哪里有不平害我磕碰。
我有想吃的蜜饯酸杏，宫人出宫寻了几趟都没有找到，他便亲自出去了一趟。
他还为这还没成型的孩子，造了九连环，做了秋千。
我恍惚中竟然觉得，他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爹爹。
至少比我爹好一些吧。
我爹出了名的宠女儿，天下最美的绫罗绸缎，最奇特的珍宝玉石，传说都给了他的掌上明珠，也就是我。
但是这些全都在我们家有外人的时候，才是真实的。
若是人一走，我就只是个和野狗抢食的疯丫头。
没有用处的时候，我就是个贱人生的贱种。
有用的时候，我又被造势成为京城第一才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