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身为贵妃,却夜夜宿在一个太监房中。
无人来救我,因为就是他们亲手将我送过去的。
老皇帝奄奄一息,太子还尚在襁褓。
侍奉九千岁秦予成为了唯一的活路。
他们一边感念我兰摧玉折,一边却叱责我没有守身如玉。
「真是浪荡,竟然心甘情愿的服侍个太监!」
「狐媚子一个,呸!」
而秦予最是轻视我:「果真和你爹一样卑贱。」
我抛弃所谓的尊严,为他脱鞋洗脚,为他宽衣解带,为他改名换姓做一个奴仆。
而他带人抄了我家,亲手将我的父亲挫骨扬灰。
后来他位高权重,睥睨天下,朝廷对他俯首称臣,就连皇后和妃子都对他趋之若鹜。
可他却抱着假死的我不肯放手,枯坐佛前。
1
秦予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血腥气,黑色的衣服上洇着大大小小的印记。
我如惊弓之鸟,立马放下手中的书本,忙不迭的起身给他宽衣。
他嫌恶的拍开我的手。
让我跪下给他脱鞋。
我没有犹疑,十分顺从的跪下。
但是秦予却迟迟不肯抬脚。
我小声道:「爷,您要不先坐下,方便脱。」
秦予不出声,也不动,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了起来。
等了半晌,我悄悄抬头看他,正好撞上一双漠然的眼睛。
横眉冷对,十分不满。
「说跪就跪,你还是真是适合这个新名字呢,银奴。」
银奴是秦予给我起的新名字。
银谐音淫,秦予自是知道要怎么羞辱我才最痛快的。
我低头盈盈一拜:「多谢爷的赐名。」
秦予静静端详了我一会儿,见我也不羞恼,更不伤怀。
他突然又发了脾气。
「我去沐浴,你不必跟来。」
走出去老远又折返回来对我说一句:
「不必跪着。」
他的脾气一向古怪。
记得我爹刚送我进宫的时候,搞了十分大的排场。
全家老小都来了,他一个大男人还站在宫门口哭哭啼啼。
众人都说我爹疼坏了我。
恰好秦予带一众宫人走过。
他看到我们,眼睛眯成一条狭长上挑的线,似笑非笑。
似不经意的对着身后的小太监说:「刚刚在御前聒噪的那几个人,全都去拔了舌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紧盯着我。
小太监们应是,我父亲马上停止了嚎叫。
两年过去,我已经爬到了贵妃的位置,秦予依旧残忍嗜杀,脾气暴虐。
2
太医来通传,皇帝今日依旧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予头发半干着,披散在身后。
听到这个消息,嘴角轻轻勾起。
整个人显得有些妖冶。
「贵妃娘娘也好久没有见皇上了吧,是该去探望一下。」
我不作声,只是默默跟着。
其实我被送进宫里来的时候,皇上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倒也没有谁花心思害他,只是他年近古稀,命数将至。
前太子走在他前头,已经十年有余。
如今膝下,只有皇后的嫡子,两岁不到。
我朝皇嗣凋零,亲王也没有几位。
这才叫太监总管秦予掌了权。
他代替皇上处理政事,管理朝纲。
却无人敢置喙。
因为置喙的人都被他斩于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