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觉得皇上……不如先帝英明?”
“还是觉得哀家这垂帘的太后,连帮皇上看看奏折的眼力都没有?”
最后一句,陡然转冷。
李甫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躬身:
“老臣绝无此意!太后娘娘明鉴!”
“老臣一片赤诚,只为陛下着想。”
“先帝乃千古明君,陛下天资聪颖,自当效仿。”
“然陛下毕竟年幼,精力有限,循序渐进方是正理。”
“至于太后娘娘……”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垂帘听政,劳心劳力,老臣亦是担忧凤体。”
“担忧凤体?”我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软榻的扶手:
“那哀家倒是要多谢丞相关心了。”
“不过,哀家这身子骨,还撑得住。”
“皇上年纪虽小,该学的也得学,该看的也得看。”
“这政务嘛,哀家就陪着皇上一起看,一起学。”
“皇帝勤勉,每日温书学习到半夜,哀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丞相大人若真体恤,不如说说,您觉得内阁之中的哪位老臣,堪当此票拟重任啊?”
“哀家也好替皇上参详参详。”
李甫眼中精光一闪,显然等我问这句话很久了。
他立刻挺直腰板,朗声道:
“回太后娘娘,吏部尚书张谦,为人端方,处事公允,老成谋国。”
“兵部侍郎王焕,熟知军务,稳健持重。”
“工部员外郎陈实,精于营造,踏实肯干。”
“此三人皆是栋梁之才,可入阁协理票拟事宜。”
他报出的名字,无一不是他李甫的门生故旧。
尤其是那个工部员外郎陈实,资历尚浅,明显是硬塞进来占位置的。
真当我是傻子吗?
我听完,没立刻说话,珠帘内一片寂静,只余下我指尖轻敲的哒哒声。
这沉默让李甫脸上的自信渐渐有些挂不住。
“张谦?”
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就是那个前年因为收受地方官员孝敬的端砚,被御史弹劾,最后自请罚俸半年的张大人?”
李甫眉头一皱:“太后娘娘,那不过是些微末小事,张大人已自请责罚,且他……”
“小事?”我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厉:
“朝廷命官,收受地方孝敬,无论价值几何,都是坏了规矩。”
“规矩坏了,还能叫端方?”
“丞相大人若是老眼昏花,不若即刻回家修养。”
“念在丞相多年操劳得份上,哀家会让太医院的院首给丞相开个方子。”
“至于王焕……”
我顿了顿,语气更冷:
“哀家没记错的话,去年北境军饷迟发了两个月。”
“差点激起兵变,就是他兵部核算不清、拖延不拨造成的吧?”
“丞相管这这叫稳健持重?”
“哀家看是老迈昏聩还差不多!”
“太后娘娘!”李甫脸色铁青,声音也拔高了些,“王侍郎或有疏失,但其心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