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非是觉得皇上……不如先帝英明?”

“还是觉得哀家这垂帘的太后,连帮皇上看看奏折的眼力都没有?”

最后一句,陡然转冷。

李甫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躬身:

“老臣绝无此意!太后娘娘明鉴!”

“老臣一片赤诚,只为陛下着想。”

“先帝乃千古明君,陛下天资聪颖,自当效仿。”

“然陛下毕竟年幼,精力有限,循序渐进方是正理。”

“至于太后娘娘……”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垂帘听政,劳心劳力,老臣亦是担忧凤体。”

“担忧凤体?”我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软榻的扶手:

“那哀家倒是要多谢丞相关心了。”

“不过,哀家这身子骨,还撑得住。”

“皇上年纪虽小,该学的也得学,该看的也得看。”

“这政务嘛,哀家就陪着皇上一起看,一起学。”

“皇帝勤勉,每日温书学习到半夜,哀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丞相大人若真体恤,不如说说,您觉得内阁之中的哪位老臣,堪当此票拟重任啊?”

“哀家也好替皇上参详参详。”

李甫眼中精光一闪,显然等我问这句话很久了。

他立刻挺直腰板,朗声道:

“回太后娘娘,吏部尚书张谦,为人端方,处事公允,老成谋国。”

“兵部侍郎王焕,熟知军务,稳健持重。”

“工部员外郎陈实,精于营造,踏实肯干。”

“此三人皆是栋梁之才,可入阁协理票拟事宜。”

他报出的名字,无一不是他李甫的门生故旧。

尤其是那个工部员外郎陈实,资历尚浅,明显是硬塞进来占位置的。

真当我是傻子吗?

我听完,没立刻说话,珠帘内一片寂静,只余下我指尖轻敲的哒哒声。

这沉默让李甫脸上的自信渐渐有些挂不住。

“张谦?”

我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就是那个前年因为收受地方官员孝敬的端砚,被御史弹劾,最后自请罚俸半年的张大人?”

李甫眉头一皱:“太后娘娘,那不过是些微末小事,张大人已自请责罚,且他……”

“小事?”我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厉:

“朝廷命官,收受地方孝敬,无论价值几何,都是坏了规矩。”

“规矩坏了,还能叫端方?”

“丞相大人若是老眼昏花,不若即刻回家修养。”

“念在丞相多年操劳得份上,哀家会让太医院的院首给丞相开个方子。”

“至于王焕……”

我顿了顿,语气更冷:

“哀家没记错的话,去年北境军饷迟发了两个月。”

“差点激起兵变,就是他兵部核算不清、拖延不拨造成的吧?”

“丞相管这这叫稳健持重?”

“哀家看是老迈昏聩还差不多!”

“太后娘娘!”李甫脸色铁青,声音也拔高了些,“王侍郎或有疏失,但其心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