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夫君,该去给宾客敬酒了。"新妇李氏端着酒壶走来,她生得温婉,却总让沈砚之想起阿苓蹲在山泉边的样子,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他点点头,跟着她走向宴会厅,途经书房时,脚步顿了顿。那里还锁着半片月白衣襟,和那块裂了缝的玉佩,被他藏在最深处的抽屉里,三年没敢再碰。

宴席正酣时,忽然有人喊"走水了"!

起初以为是玩笑,直到浓烟从后院滚过来,带着呛人的火油味,宾客们才慌作一团。沈砚之推开人群往后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间书房!

火光已经舔舐到屋檐,他撞开房门,浓烟瞬间涌了出来。抽屉里的布包果然还在,可就在他伸手去拿的瞬间,窗外飞进来一支银簪,簪尾嵌着朵金婆罗花,在火光里泛着幽蓝的光。

"沈砚之。"

一个沙哑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沈砚之猛地回头,看见个穿青布裙的女子,半边脸藏在阴影里,手里提着个油桶。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当年山洞里的火苗,只是此刻,那火苗里燃着的是恨。

"阿苓......你没死?"沈砚之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半片衣襟飘了出来,被火星点燃,瞬间蜷成了灰烬。

阿苓笑了,笑声在火场里显得格外凄厉:"托你的福,阎王爷嫌我脏,不收。"她晃了晃手里的油桶,"你猜,这火油里掺了什么?"

沈砚之看着她袖袋里露出的玉佩碎片——正是当年裂在破庙的那块,此刻被火油浸透,上面的佛门密文正发出诡异的红光。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沈家玉佩是佛门法器,遇至纯血脉会共鸣,遇至烈怨气......会引爆。

"别!"他想去抓她,却被她躲开。

阿苓一步步后退,退到堆放族谱的架子旁,那里供奉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你知道吗?那天在破庙,我流了整整一盆血,像山涧涨水时的红泥。"她的手抚上小腹,那里平坦得像从未有过生命,"可这孩子命硬,竟然活下来了——在我五脏六腑里烧,烧得我日夜不得安宁。"

她抓起一把火折子,吹亮,火苗在她指间跳跃:"他们说金婆罗花能焚尽邪祟,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烧干净你们沈家的根!"

"真正的传家宝不是族谱,不是玉佩,是你们心口的腐肉!"

火折子掷向族谱的瞬间,沈砚之听见了玉佩碎裂的轻响,像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