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什么......"她咳着血,看向沈夫人,"我和他......到底哪里错了?"

"错在你痴心妄想!"沈夫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庶民就是庶民,妄图攀附世家,就该有这样的下场!"她的脚狠狠踩在阿苓掉在地上的玉佩上,"这块破玉,也配让你当成宝?"

"咔嚓"一声脆响,玉佩裂开了。

阿苓眼睁睁看着那道裂痕蔓延开来,像条毒蛇,爬过那些奇怪的花纹。更让她惊骇的是,她手腕上被银簪刺破的伤口正在渗血,血珠滴落在玉佩上,竟顺着裂痕慢慢浸了进去,在玉面上晕开诡异的红。

"啊——"阿苓突然尖叫起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她能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离她而去。

就在这时,破庙的门被猛地推开,沈砚之冲了进来,他的月白长衫沾了泥污,头发凌乱,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住手!"他嘶吼着,看到地上的血迹和裂开的玉佩,眼睛瞬间红了,"娘!您在干什么!"

沈夫人没想到他会来,愣了一下,随即厉声道:"砚之!你来得正好!快让这贱婢把药喝了,别耽误了你和尚书府的婚事!"

沈砚之冲到阿苓面前,把她抱进怀里。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只有那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他,像在质问,又像在绝望。

"阿苓......"他声音颤抖,指尖抚上她的小腹,那里的温热正在一点点变冷。

阿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血,溅在他的衣襟上,像朵妖艳的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捡起那半片月白衣襟,塞进他手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砚之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看着那半片衣襟上熟悉的裂口——那是他离开山洞时,被树枝勾破的地方。心口像被生生剜去一块,疼得他几乎窒息。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看向沈夫人,"您答应过我,只是让她离开......"

"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沈家!"沈夫人厉声道,"难道要让这山野丫头毁了你的前程吗?"

沈砚之没再说话,只是抱着阿苓,一步一步走出破庙。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怀里的人越来越轻,可他觉得,自己像是背负了千钧重担。

路过那摊黑色的药汁时,他低头,看见裂开的玉佩上,血色已经浸透了所有的佛门密文,像一张狰狞的网。

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的瞬间,阿苓袖袋里的银簪轻轻颤动了一下,簪尾的金婆罗花吸收了地上的血珠,花瓣边缘,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幽蓝的火苗。

而破庙角落的阴影里,一抹极淡的红影悄然闪过,像谁的血泪,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三年后的沈府婚宴,红绸从朱门一直铺到街口,唢呐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沈砚之穿着大红喜袍,胸前的囍字被烛火映得发亮,可他端着酒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这三年来,他成了沈家的继承人,成了尚书府的女婿,可每当夜深人静,总能梦见破庙里那摊黑色的药汁,和阿苓最后看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剜得他心口日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