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人?"阿苓愣住了,"沈公子没说......"

"哪来那么多废话!"另一人推了她一把,"沈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识相点!"

被塞进马车时,阿苓怀里的玉佩硌得生疼。她不知道,自己要去的不是八抬大轿的喜堂,而是沈府后院那间荒废的破庙——那里等着她的,是沈夫人冰冷的眼神,和一碗黑漆漆的打胎药。

马车碾过石子路,发出颠簸的声响。阿苓攥紧了怀里的布包,里面的碎银、半片衣襟和那支银簪,硌得她掌心生疼,像要刻进肉里。她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忽然觉得,沈砚之那枚玉佩上的花纹,不像祈福,倒像道锁。

锁住她的,或许不只是这趟未知的旅程。

马车停在沈府后门时,阿苓才发现不对劲。

这里没有红绸喜字,只有两扇斑驳的朱漆门,门后是条阴森的回廊,墙角爬满了蛛网。黑衣汉子推搡着她往前走,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像敲在心头的丧钟。

"沈公子呢?"阿苓挣扎着,怀里的布包被挤得变了形,"你们不是说他要娶我吗?"

"娶你?"为首的汉子嗤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山野丫头,也配进沈家门?"

穿过回廊,尽头是间荒废的破庙,神像的半边脸已经塌了,露出里面的泥胎。沈夫人端坐在唯一的太师椅上,穿着一身石青褙子,手里捻着串佛珠,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

"你就是阿苓?"她没抬头,声音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

阿苓攥紧了怀里的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是,请问夫人......"

"不必多言。"沈夫人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像淬了毒的刀子,"这孽种,不能留。"

旁边的婆子立刻端过一碗黑漆漆的药,药味刺鼻,阿苓只闻了一口就觉得头晕。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神像底座上:"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沈公子的孩子!"

"沈公子?"沈夫人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砚之马上要迎娶尚书府的千金,你和这野种,不过是他一时糊涂留下的污点。"她把佛珠往桌上一拍,"识相的,自己把药喝了,我还能赏你些银钱,让你滚回山里苟活。"

阿苓只觉得天旋地转,沈砚之要娶别人了?那个说"八抬大轿来娶你"的人,那个把玉佩塞给她的人,竟然......

"我不信!"她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让他来见我!我要亲口问他!"

"冥顽不灵!"沈夫人厉声道,"给我灌下去!"

两个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死死按住阿苓的胳膊。她拼命挣扎,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碎银滚了一地,半片月白衣襟露了出来,被风吹得轻轻颤动。

药碗递到嘴边时,阿苓猛地偏头,一口咬在婆子的手上。婆子吃痛,碗摔在地上,黑色的药汁溅了一地,冒着诡异的泡沫。

"反了天了!"沈夫人站起身,指着阿苓,"给我打!打到她肯喝为止!"

藤条抽在身上时,阿苓只觉得钻心的疼,可她死死护住小腹,像只护崽的母兽。每一次抽打,都让她更清醒一分——沈砚之不会来了,她的等待,她的期盼,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