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点了点头，神情坦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个无法离开这趟地铁的地缚灵。而你，”他看向我，目光深邃，“是几十年来，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几十年来？地缚灵？这些只存在于恐怖故事里的词汇，此刻正由一个自称是鬼的英俊男人亲口告诉我。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倒影？”我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声音微微发颤。
“因为倒影，是一个人魂魄最直观的表象，我称之为‘魂相’。”陈墨解释道，“我的魂相，被凶手用一种我不知道的邪术夺走了。所以，他可以顶着我的‘魂相’伪装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我，则彻底失去了在镜中世界存在的资格。”
凶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墨的身体在我眼前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车厢的灯光能从他的身体里穿透过去。他似乎想抬手比划什么，但那只手却无法触碰到任何实体，只是徒劳地悬在空中。
“我请求你，苏晓。”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
“我能感知到一些东西，在你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打断了我，语气里透出恳求，“帮我找出那个凶手，他就混在这节车厢的乘客里。”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车厢。那些麻木的、疲惫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乘客，他们之中，藏着一个偷走鬼魂倒影的凶手？
我苏晓，一个普通女孩，却在今晚被迫和一个鬼签了份生死契约，赌注是整车人的命。
看着我脸上的犹豫和恐惧，陈墨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指了指窗外飞速掠过的、地铁隧道深不见底的黑暗，声音里是无尽的悲凉。
“找到他，我就能解脱。找不到……”他顿了顿，看向车厢连接处那团浓郁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这趟车就会永远开下去，直到‘它’吸干这里所有人的生气，来填补那副不属于它的皮囊。”
3
永远开下去……吸干生气……
陈墨的话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大脑。我别无选择。这不是请求，是通牒。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被迫接受了这个荒诞的现实。我点了点头，对陈墨说：“好，我帮你。我该怎么做？”
见我答应，陈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迅速给出第一条线索：“凶手夺走我的魂相，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残缺。所以，他的倒影，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你仔细观察，一定能发现破绽。”
观察倒影。
这本是我无聊时的消遣，此刻却成了决定生死的任务。
我掏出手机，假装在漫不经心地自拍，将手机微微倾斜，利用前置摄像头的屏幕，像一面便携的镜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身后的每一个人。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像个学者或医生。一个面容憔悴的母亲，紧紧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眼神警惕。一个戴着降噪耳机的青年，手指在屏幕上疯狂点击，嘴里念念有词，正沉浸在游戏的世界。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正对着小镜子补着口红，姿态妖娆……
每个人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他们的倒影映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同步，毫无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