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生活AA制,我只负责我自己的。” 张明的声音,冷得像块冰,砸在地板上。
像说明天会下雨一样随意。
我没哭。
没闹。
眉毛都没动一下。
第二天,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挂上了二手网。
和闺蜜合开的小店,一开张就爆满。
他站在空了一半的屋里,捏着厚厚的账单,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以为这就完了?
我的“AA制”,才刚热好身。
01
深夜。
开门声。
烟酒气裹着疲惫。
玄关的灯,在他身后扯出一条长影子。
他回来了。带着一身应酬后的烟酒气。
“啪!” 一叠带红戳的账单甩在桌上。
水费电费煤费,刺眼的“催缴”。
他扯松领带,眼皮都懒得抬。
“以后生活AA制,我只负责我自己的。” 语调平板,像读说明书。
最后那五个字,咬得死紧。
心口猛地一缩。整个人被按进冰水里。
喘不过气。
七年。
从职场新人,熬成全职主妇。
这房子的每块瓷砖都认识我的指纹。
他每个抽屉塞了啥,闭眼都摸得到。
糖醋排骨炖多久汁水最粘稠,闭眼都闻得出来。
以为是经营,是付出,是爱。
在他那儿?
是笔烂账。亏本买卖。清仓甩卖。
现在,股东撤资了。
凉气从心脏往四肢骨缝里钻。
目光落在面前桌上。
一碗排骨汤。我给他温着的。
油花儿凝成一坨。腻得发白。
像块发霉的抹布。
像我此刻的心情,也像我们七年的婚姻。
我没有抬头看他。
没有哭天抢地地质问“凭什么”。
甚至没有发出一点代表情绪的声响。
和一个已经把你视作累赘,迫不及待划清界限、恨不得你立刻消失的同屋男人争吵?
除了把自己拉低到更可悲的境地,还能得到什么?眼泪只会变成他心中“没本事只会哭闹”的佐证。
默默地,我站起来,开始收拾他面前的空碗筷。
骨瓷的碗,不锈钢的勺,碰撞在一起。
叮。当。叮。
声音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清脆得近乎刺耳,像一把生锈的钝锯,一下,又一下,拉锯着我早已被琐碎日常打磨得麻木的神经。
指尖因为用力捏紧碗碟而泛起青白,关节在微弱的灯光下凸起、变形,甚至能听到细微的、筋腱紧绷的咔响。
我能感觉到他探究的余光扫过我的后背。
他大概以为我在用沉默抗议,在用这种隐忍的收拾来赌气,或者……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因为失去他的经济支持而崩溃、跪地求饶。
想象中我摇尾乞怜的样子,大概很能满足他那点可悲的自尊?
他嗤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但在这极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嘲弄。
他甚至懒得开口说一句多余的话,径直转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进了主卧室自带的浴室。
咔哒。门锁落下。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急促粗暴的水声。
热水器沉闷的嗡鸣,还有那隔着门板也分外清晰的、仿佛倾盆而下的水流冲击声。
那声音,汹涌澎湃。
像决堤的洪水。
彻底冲垮了我心中那堵摇摇欲坠、名为“婚姻”的堤坝。